不过,这大汉却生得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举手投足之间泰然自若,没有因衣衫的破旧而有丝毫窘迫之意。
此人眉宇之间,尚有极重的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更是威势十足。
不仅是柴信,段誉等人在上得楼来的一瞬间,全都注意到了这个气质独特的汉子,眼神中皆有惊异之色。
尤其是包不同,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微微皱了皱眉。
那大汉桌上仅放着一盘熟牛肉,一大碗汤,两大壶酒,此外更无别物。可见他便是吃喝,也是十分的豪迈自在。
那大汉向柴信几人瞧了两眼,便即转过头去,自行吃喝。
“这般慷慨人物,实在不像江南水乡所出。依我看,八成是来自北方,甚至可能是燕赵之地。”
几人落座之后,段誉忍不住低声赞叹道。
其他人闻言,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那大汉英姿勃发的模样,确实像极了书中所写的燕赵慷慨之士。
只有包不同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不同看法。
柴信笑了笑,直接招呼跑堂的过来,下巴朝那大汉的方向扬了扬,轻声道:“那位兄台的酒菜钱,都算在我账上。”
说着,他取出一锭银子,交到跑堂手中。
跑堂接过银子笑呵呵地点头,随即便小跑着到了那大汉身边,冲对方说了几句什么。
那大汉听了之后,目光再度头来,落在柴信脸上,微微点了点头,却并未说话。
柴信也笑着与他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众人见他这样,不由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包不同脸上更是显出了诧异之色。
“大哥,你莫不是与那位兄台是旧相识?”段誉笑问道。
柴信摇头:“同是江湖人,何必曾相识。”
众人不由更绝惊奇,素不相识的情况下,只因一眼之缘,便请人吃饭,着实有些性情。
包不同陡然有些紧绷的脸色,在听到柴信的话之后,微不可察地重新放松下来。
不一会儿,各式热腾腾的美味佳肴被送上桌来,众人便开始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柴信大约吃了个七成饱的时候,便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走上两个人来。
前面一人跛了一只脚,撑着一根拐杖,不过行走却十分迅速,丝毫不受跛足影响。
第二人是个愁眉苦脸的老者,身材有些清瘦。
两人走到那大汉桌前,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礼。那大汉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起身还礼。
那跛足汉子低声道:“启禀大哥,对方约定明日一早,在惠山凉亭中相会。”
那大汉点了点头,道:“未免仓促了些。”
那老者道:“兄弟本来跟他们说,约会定于三日之后。但对方似乎知道咱们人手不齐,口出讥嘲之言,说道倘若不敢赴约,明日不去也成。”
那大汉道:“呵呵,你传言下去,今晚三更大伙儿在惠山聚齐。咱们须先到,等候对方前来赴约,以全礼数。”
两人立即躬身答应,转身下楼。
这三人说话声音极低,楼上其余酒客谁都听不见,但唯独柴信这一桌,有三个内力深湛之人,个个耳目聪明。
即使并无偷听旁人私语的本意,却自然而然的每一句话都听见了。
柴信倒是面色如常,他对这段剧情早有了解,明白前因后果,更加知晓眼前这条大汉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
但段誉和包不同就不一样了,两人一个是初涉江湖的毛头小子,一个是隐约猜到了大汉身份的老油条……
前者不善伪装,故而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包不同则疑虑深重,稍有眼力的人,便能轻易看的出来。
那大汉状似无意地又向柴信这桌看来,见段誉和包不同神色有异,显然是听到了自己方才与属下的谈话,突然间双目中精光暴闪,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段誉和包不同皆是一惊,掌中酒杯竟齐齐跌落在桌上,其余几人都有些奇怪地看向他们。
“几位兄台何事惊慌?请过来同饮一杯如何?”那大汉举起手中瓷碗,遥遥相邀道。
段誉和包不同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当即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