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有时候可能只是一个深入人心的「称号」——无论是尊称还是代指——
只要它的传播度够高,这个半神就可能成为被仪式指向的那个角色。
甚至于有时候,如果有人召唤时没指定具体对象。而是给出条件希望找到符合条件的目标,半神也是有可能接到召唤请求的。
就像之前光能递还思想这事儿一样,「神性」这个东西,本质上就是一个开放基站、一个超强力接收器。
这会儿她对于他人召唤另一个目标的仪式也不怎么感兴趣,就顺手掏出手机,在音乐库里找来找去,点开了一个曲单。
黑红天空之下,红黑大地之上,在那无限弥漫的硝烟与硫磺气味中,悠扬的乡间小调响起。
配合一位曾活得轰轰烈烈的魔王那静默无声的死亡过程,竟显得有些安详、又有点儿……诡异……
古一眉头动了动。
下一首是个协奏曲、再下一曲则以流畅的钢琴独奏开头。
两人各自待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聆听人类的艺术。
过了好一会儿,古一法师突然出声:“很好听……”
白锦愣了一下,笑着问:“您也听这些吗?”
“为什么不听?以前我也听过不少……主要是那时候很流行的一些东西吧。”
“现在不听了?”
“不听了……”
“怎么不听了?”
“因为现在它叫「复古」。旧东西总是引人愁思的,尤其是将它放在新世纪时。”古一法师笑着摇了摇头,“你听的是现代钢琴,但我上一次听到它类似的声音时,它还应该被叫「羽管键琴」。”
“我也在中国大地上听过不少演奏,还在世界各地听过那些音乐,从波斯原本的桑图尔琴到琉球国的三味线。
我听着海上丝绸之路传递文化的回音,看着世界文化一次次互相交流、互相冲击、互相融合与共同进步。
那是一次次人与未来的双向选择,在这个过程中,有的文化如今只存在于史书上、而也有的,仍在他们的发源地续写祖先未曾写完的故事。”
一时间,白锦听得竟是有些入神了。
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万物之生灭皆收于眼中,这就是超凡长生的力量。
在这样的漫长岁月之下,有的人眼中只看到了权力与毁灭性征服,也有的人放眼于每一寸美好——
无论它们是否变化与逝去,总有人记得它们最初的样子。
但与此同时,她也感到了那样的苦:“岁月”这两个字,从不是温柔的。
它会以最严厉且无人可挡的威力面对所有人,因它从不为任何人停留。
“记忆的考古学,是从一个世界中发掘文物,代价是牺牲此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