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愕然,据吴掌柜说,幸好小镜山庄外围较宽,外人靠近不得,不然,那些人非得将宅子建造得贴着他们的不可!谁叫骆家葡萄园如今已是这一方葡萄产业龙头老大呢,此地人迷信,觉得愈是靠近他们愈是沾染了运气,所以不管如何,都想着法子在旁边建造一座宅子。
引章和胤禟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方才回京。回了京,天气便是一日一变,不久,又到了年关了。
引章是数着日子盼着过年,康熙已经应允,来年便许他们出京南下,南方的经济发展形势甚好,对外贸易正渐渐兴起,虽见成效,但也引起了不少顽固派的看不顺眼,已有人向康熙上折子说什么“扰乱民生”、“催生刁民”、“有伤教化”等等,百般攻击,矛头隐隐指向胤禟。
胤禟瞧都懒得瞧他们一眼,但是康熙不行啊,不但得瞧他们,还得耐心的瞧,听他们忧国忧民的肺腑之言。所以,唯一的一次,他竟比胤禟还要心急,恨不得他赶紧滚蛋!他滚蛋了,他便可以含含糊糊将一切事情先推到他的头上,只说一切等他回来再做计较!
于是过了年,刚刚赏完元宵花灯,康熙便明里暗里的催促胤禟上路了。胤禟正合心意,与兄弟朋友一一设宴告别,一边命收拾行囊便要走路。
临行前,引章亦回了一趟自己的“娘家”,送了些礼物,叙了些旧话,此时小莲已经出嫁,果然嫁的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丈夫是一名西山锐健营的参将,夫妻和美,家庭如意,离娘家也近,甚是方便。引章见了也不禁代他们欢喜!
末了又去毓庆宫接了青鸾来府小住了两日。青鸾仍是沉浸在与太子的浓情蜜意之中,说起太子来便两眼放光,满脸温柔神色,一句一句的好话滔滔不绝,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引章见了不禁对太子大起好感。继而又有些担心青鸾,忍不住说了几句“人心难测、万事小心!”之类的话,青鸾听罢“扑哧”一笑,压低声音向她眨了眨眼,笑道:“好姐姐,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吗?你别忘了我是从哪儿来的,勾心斗角我又不是没见过!”
引章自失一笑,道:“是我糊涂了!应付那些人,你应该没问题的。何况,还有小风、小云呢!若是万一有事搞不定,跟九爷府捎个话就成,凌霄此次留守府中,她会有法子的!”
“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青鸾撒着娇笑着搂着她的肩膀伏在她身上,俨然又是那个娇俏可人的小丫头模样。“不过好可惜,我真想跟姐姐一起出去!”她又无不遗憾说道。与翠羽住了那样长时间,两人天上地下胡吹海侃,翠羽曾跟她描述过西洋欧洲所见所闻,青鸾早就羡慕得不得了,此时突然想起这些往事,想起翠羽跟她描述过的一幅幅西洋画卷,更是大为心动心痒,眸中隐有跃跃欲试与隐忍不甘。
“等将来有机会,咱们一块去!”引章只好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又笑道:“此时你若要去,我是无所谓,但你怎么舍得你的太子爷呢!”
“姐姐!”青鸾脸一红,不由得垂下了眸,嘴角勾起淡淡甜蜜笑容,不甘之色复为甜蜜所替代。
正月二十二,引章与胤禟带着弘衍、海晴并一应随行丫头仆从,在大运河码头登船。先是沿着运河南下,至杭州转行陆路。
刚刚上船,舱中突然传来一阵抚掌呵呵大笑之声,引章唬了一跳,定神一瞧,竟是胤俄那家伙!
“十爷?你怎么在这儿?是来送我们的?”引章睁大眼不相信问道。胤俄会这么得闲,巴巴跑到这儿来送他们?
“不是。”胤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很干脆道:“爷要随着九哥九嫂一块儿南去玩玩,九嫂不会不欢迎吧?”说着眨了眨眼,神情专注的瞅着引章。
引章瞬间石化,恰好胤禟亦入舱来,见了也是一愣,又好气又好笑跺脚道:“老十,你过分了!”
“九哥!”胤俄笑嘻嘻道:“不要那么小气嘛!老爷子都答应了的!”
胤禟望望引章,挑了挑眉,转而向胤俄笑道:“你都上来了,难不成还赶你下去不成?只有一点,一路上得听我的话,不然,随时把你扔下去!”
“是是!九哥放一万个心!”胤俄眉开眼笑,没口子的答应着。船只缓缓离岸,他伸着脖子往外瞧了瞧,忍不住问:“咱们这是先到杭州,然后再往南?”
“是啊。”胤禟二人笑了笑。
胤俄眼睛一亮,异常兴奋道:“那岂不是可以上九嫂家里玩玩?”
引章有些怪怪的瞟了似乎别有所图的他一眼,摇摇头笑道:“在杭州也许不做停留了!”
“哦。”胤俄有些失望。
引章忍不住瞅了他一眼,笑道:“十爷这是——”
“他就是无聊透了在那瞎说,你别理他!”胤禟手挡在唇咳了咳。
一路顺风,不多日便到了杭州,安寄翠早已得到消息,与翠羽一起在杭州等着他们,彼此见面自是欣喜,小住了三日方重新上路。别的尚好好的,引章只是奇怪,为何胤俄却流露出一种近乎失望的神情。
渐渐踏入广东地界,已是二月下旬了,南地行人早已换上了薄薄的春衫,马车行驶过广阔平坦的雷州半岛,阳光普照,处处生机盎然,放眼望去,远远近近、层层迭迭尽是深深浅浅明明媚媚的绿色,盛开的鲜花一路如锦,空气中散发着醉人的芳香。胤俄是头一回见,啧啧称奇,这等时候,京城中还是漠漠寒风呢!
“难怪九哥、九嫂老念叨着南方,果然是好地方!”胤俄不禁笑赞,一扫连天的低沉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