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料到他会等在门口,里头的啜泣声骤然停住。
静了几秒,传来她恢复正常的声音:“我没事,马上就好了。”
他怎么可能相信她没事,拍了两下门,沉声说:“陈逸,你开门。”
没有回应。
“陈逸,你让我进来。”
仍旧没回应。
静了下,薛山轻声说:“好,我不进来了,我在门口等你。”
也不知是他的退步起了效,还是里面的人想通了,就在薛山刚说完这话之后不到半分钟,卫生间门咔哒一声响,露出一条细细的门缝。
门逐渐敞开,陈逸垂着头站在门内,身上是回来以后换上的蓝白条纹病号服,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遮住小半张脸。
宽大的衣物挂在她身上,把她衬得如同一张单薄的稿纸,仿佛一碰即倒。
薛山凝眸看了她片刻,闪身进去,反手关上门。
纯白色节能灯光线下,他握住陈逸的肩,定定注视着她,眼里有疑问,但更多的是心疼。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他嗓音温和,小心翼翼。
陈逸缓缓抬眼,目光已经恢复清明澄澈,毫无波澜。她伸手环上他的腰,脸贴向他的胸膛。
“刚刚做了个噩梦。”
温热的手掌来回轻抚着她的背,薛山问:“梦到什么了?”
脸颊在他胸前的衣料上轻轻蹭了下,陈逸说:“梦到我爸妈了。”
一手稳稳包住她的背,一手轻抚在她的长发上,薛山低声安慰她:“没事的,都过去了。”
怀里的人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可真的过去了吗?
梦里,还是在那条幽暗逼仄的小巷上,她看见父亲倒在血泊中,而母亲站在父亲的尸体身后,静静看着自己,淡淡笑着。
“小逸真棒,做得很好。”
她为什么要夸自己呢?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她夸奖的事情?
慢慢低头,她看见自己粉色外套的一角,上面沾满了鲜血。
她看见自己垂在身侧的手中,握了一把刀。一把水果刀,父亲杀死母亲那把,杀死自己那把。
母亲看着她,依旧微笑,“小逸真棒,做得很好。”
猛然意识到什么,她一把丢开刀,哭喊着使劲摇头,“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眼泪随着她的哭喊涌出,瞬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她转身就跑,想要彻底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但脚下就像灌了铅,步伐愈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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