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荀氏以耕读传家为要旨,并不讲求奢靡享受,仲豫先生品行高洁,自不会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他说着,熟门熟路的在茅草门楼前面高声喊道:“仲豫先生在家么?郭嘉来访。”
那茅草屋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头发胡须花白之人,看年纪将近五旬,面容非常清瘦,但是双目炯炯有神。
“是奉孝到了,快里面请,”荀悦态度不卑不亢,看不出多热情,也看不出来反感。
曹昂随同郭嘉进到茅草屋子里。
只见屋内陈设非常简朴,但是收拾的一尘不染,异常干净。
坐定之后,郭嘉介绍道:“此乃曹公之子。”
“曹昂见过仲豫先生,”曹昂对荀悦深施一礼,并且把礼物送上。
但是荀悦摆了摆手道:“无功不受禄,曹公子无需客气。
今日见到公子,果真雍容华贵,仪表不俗。”
“仲豫先生莫要只看外表,”郭嘉道:“我家公子可是文武双全之人。
莫说当年在兖州平定百万黄巾军,如今这颍川蛾贼,也是我家公子所平定。”
“我也有所耳闻,”荀悦捋着胡须道:“曹公子允文允武,还曾率军千里追杀袁术,当真不可貌相。”
“战场厮杀,不过都是微末之技罢了,哪敢再仲豫先生面前卖弄?”曹昂客气道。
这个时代文士会面,商业互吹乃是基本操作。
名士圈子之所以强大,首先他们本身才能过硬之外,还在于他们能够抱团互吹,互相提携。
这一点襄阳名士圈表现的更为突出,具体可参见未来诸葛亮出山过程,提前经过几轮名士花样吹捧之后,真正到了主公面前,对方想不重视都难。
当然话要说回来,还是需要他们本身才能过硬,要不然就成了诈骗。
曹昂跟几人互吹了一通之后,感觉气氛非常融洽,于是淡然说道:“今汉室倾颓,主上蒙尘,我不度德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奈何智术浅短,遂用猖獗,至于今日。
今文若奉孝二位先生皆已助我,不知仲豫先生可否出山?”
荀悦哂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道:“公子年纪轻轻便心怀这等大志,着实令人敬佩。
文若奉孝他们正值壮年,得遇明主而辅之,老夫为他们感到欣慰。
至于老夫,已至垂垂暮年,就不给公子添麻烦了。”
曹昂道:“先生年不过五旬,怎能称之为暮年?”
荀悦道:“人与人不同,老夫自少便体弱多病,时常需人照料,虽未到知天命之年,但与暮年人也差不多了。”
“若是如此,在我军营之中也有很好的郎中,可给予先生诊治。”曹昂锲而不舍道。
荀悦却是端起来茶碗,笑而不答。
这时候郭嘉冲着曹昂微微摇了摇头,看来荀悦并非谦逊,是铁了心的称病不出了。
曹昂只好悻悻的告退。
来到外面,典韦愤怒的道:“什么东西,为见这老儿,公子与我等沐浴焚香三日,他却如此不识抬举。
要我说,一把火点了他这破草屋,绑了前去许县,看他还敢不听命。”
“休得胡言,”曹昂斥责了一句,然后问郭嘉道:“先生觉得,仲豫先生为何不肯出山?”
郭嘉面露尴尬之色,摇了摇头道:“在下不知。”
竟然还有郭嘉不能洞悉的人心?曹昂感到纳闷。
突然他想到,这荀悦当初因为痛恨宦官而不肯入仕,而他曹氏,不正是靠宦官起家的?
在世人眼里,他们曹家根本就算不上士族,所以荀悦自然看不起。
而这些话郭嘉是不好意说出来的,所以只能推说不知。
曹昂叹了口气道:“终究最后拼的还是家世。
让文若先生写给公达(荀攸)的信,应当有回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