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钱法,不久前于川贵等地,出现严重的私铸制钱之风,不仅扰乱着当地的秩序与安稳,甚至还破坏了朝廷平叛进度!”
“……”
外朝的诸党各派已有合流之势,只是这种合流,尚未到完全挑明的程度,所以有些事必须要做。
“广开的钱局多了,就难保其中不出问题,户部是管着这方面,但是在朕看来管的还不够。”
若是这样的话,那要外朝有司做什么?
权力不该被这样行使!
“近来朝野间对新币的议论众多,说什么的都有,好的坏的,朕此次召诸卿过来,开这场御前廷议,想要聊聊钱法!”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环视在御前站着的内阁诸臣,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而内阁诸臣听后无不露出各异神情。
以亓诗教为首的齐党就是最好明鉴。
因为在山东督办的漕运案,不管是在朝为官的齐党成员,亦或是在山东本地与之有牵扯的缙绅、商贾、清流、文人等,无一例外全都被抓了,他们的家产被悉数抄没,少数人被砍了脑袋,多数人被发配辽东,活着的这辈子完了,且往后数代也完了,毕竟他们不能参加科举,且遇赦不赦!
这就是朱由校对享有特权的既得利益群体要上的手段。
在中枢的斗争与博弈,向来是一环扣着一环的,看似没有任何关联,实则背后的关联极大,只不过藏得很隐秘罢了。
孙如游下意识回道:“臣是……”
朱由校笑笑,盯着孙如游道:“你已对此事上纲上线了,朕作为大明皇帝,那不更要为天下做表率吗?”
而针对刘效祖的弹劾,朱由校都想到了,必与朱由检有关,甚至因为这场风波,将会影响到乾清宫进修。
事实上每逢有大事发生,无一例外皆是天子乾纲独断下,明确要推动某一领域的变动,继而外朝有司才后知后觉。
“这就是根本!”
而要对某一群体下手,就必须是下狠手,将前前后后有关联的人连根拔起,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叫他们在朝堂,在地方去搅动是非。
“钱法乃是国之根本,而制钱更是调节民间的关键,体现国朝税法之核,可结果呢?一塌糊涂!!”
在朱由校的心里,对于外朝诸党各派的态度就一个,或许在平常会出现些掣肘与算计,但是他都不会轻易罢黜他们,原因很简单,朱由校就是要叫他们成为权力的奴隶,捆束在中枢朝堂上,省得到地方去影响他的意志与谋划。
想以此作为突破,继而倒逼着天子朝令夕改,这不是触碰到天子的逆鳞了?
“启禀陛下,钱法一事,臣自赴任以来就一直在想。”
刘效祖就首当其冲。
该来的终究要来。
果然。
在朝不是有人想通过弹劾国舅,继而破坏新币的发行与流通嘛?
朱由校拍案道:“朕召开御前廷议,聊的是军国大事,你却在此搬弄是非,孙如游,伱不会真的以为,你心里想了些什么,朕不知吧?!”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不,内阁群辅孙如游就站出来,面朝天子作揖拜道:“国舅王升作为皇亲贵戚,理应恪守礼制宗法,为天下之表率,为社稷虑,然国舅王升却利用身份之便,手中所掌权柄,却在民间广开银号,此事性质之恶劣,对秩序影响之大,已让朝廷陷入到被动下!”
要坏事!
钱谦益、孙如游几人,听完毕自严所讲,那心里无不紧张起来。
而在他们的手中,则捧着一个个托盘,在上面摆放的制钱,大小不一,品质不一,甚至有些都已锈迹斑斑!
一个个托盘上摆放的制钱,就直晃晃的让御前诸臣看到,而见到这些制钱的朱国祚、钱谦益等人,脸上无不流露出各异神情。
朱由校做事就这样,他做的任何决断与谋划,绝不会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影响,哪怕掀起对应的风波,他也会溯本求源,去直击问题的根本所在,一个个不是想找事吗?好啊,那朕就给你们找找事,谁要是有任何不满,那最好是憋着,不然就别怪朕直接掀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