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没那么傻,哪怕收了宅子,也不会弄得人尽皆知,据石熙载所言,李观不过市井小户,家中六口以分茶小店为生,这样的家庭,哪有拿得出手的美宅送给赵上交。
这定是王峻、陶谷诽谤之计,就是为了给赵上交定罪,顺便把范质等人拉下相位,好让王峻安排自己人上台,比如从二品的秘书监陈观,这可是天下文人的精神领袖之一,又比如远在兖州的颜衎,他四朝老臣,资序比陈观更靠前,身上挂着端明殿学士之职,正儿八经的储相。
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李观,转念一想,又觉得已经来不及了,既然风声都已经传出,那李观,包括李观的家眷,估计都已被王峻控制,就等着当堂对质时,把人证做实。
思来想去,郭宗谊决定还是从宅子入手,没有物证,这事也不能定罪,而两日之内,王峻想在开封城内不动声色地搞到一处合适的宅院,怕也有些困难。
想毕,他急忙命人召来祝仁质。
半个时辰后,祝仁质急匆匆赶来,经过小半年的调养,他气色已恢复从前,甚至更胜几分。
因为搭上郭宗谊的线,在大周境内没哪个不开眼的敢找麻烦,由是财源滚滚,在如今开封的一众商贾之中,那是独领风骚,开封府户曹和三司的税官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
“草民拜见殿下。”祝仁质行大礼参见。
郭宗谊虚扶一把:“祝郎官免礼,为何授了散官阶,还是自称草民?”
祝仁质后来找到了占城稻种和一批耕农,献给皇帝,在郭宗谊运作下,成功获赐官身,虽不过是正九品的登仕郎,芝麻大的官儿,给郭宗谊驾车都不够格,但那也标明着他摆脱贱籍,跨越阶级,在开封商界,可是传为美谈,人人敬仰。
他的后代,也能堂堂正正地考科举、入军伍,若是子孙争气,三代之后,祝家就能在官场站住脚,门前立上抱鼓石,冠上官宦世家之名。
“殿下面前,草民不敢称臣,草民永远都是蝼蚁般的贱商。”祝仁质低眉顺眼道。
郭宗谊只好随他,有自知之明也好,省得敲打,于是吩咐道:“今夜唤你前来,是让你留意近日京畿中,两进以上宅院的交易。”
“是。”祝仁质急忙叉手应下,他在京中开有两家牙行,所以这事于他而言,并不困难。
事情讲完,郭宗谊又问道:“马上开春,占城稻准备种多少亩?”
祝仁质最近正忙此事,这不仅事关朝廷粮仓,更是他仕途所在,听殿下相问,连忙一五一十,和盘托出:“草民在开封新购田上等良田三百亩,以试种此稻,又依殿下谕令,在洞庭湖边上围糊造田两千亩,尽种占城稻,还于五岭以南十数州,分购田地,共计万亩,以种此稻。”
郭宗谊点头,分三个地段种占城,也是他的主意,可以作出对比,看看占城稻的优异之处。
“嗯,不错,此事关乎国计民生,若遇阻碍,可来信与我。”郭宗谊颔首道。
“谢殿下。”
事情问完,郭宗谊摆手:“好了,你且去办事吧,这几日但有风吹草动,都要报与我知晓。”
“是,草民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