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隔三差五会有弈玄寄来书信相片,慕青云还是把这二十多年问了又问。
子煜答得仔细,说得真实。只无奈天灵小姐怕羞,又觉此时模样不甚恭敬,死活不让说,只得隐瞒。
待慕青云听得子煜竟成了洛大少爷的“预!备!弟!子!”时,激动万分,拍着他肩连说三遍祖宗保佑。
父子三人说了许久,眼看天色不早,这才携手登车而行。
在见到慕青云之前,“父亲”,“母亲”对慕子煜而言是很模糊朦胧。而如今就这么突然见到,他却一点不曾觉得陌生,只觉心中温热,似年岁都小了些。只恨如今长大成人,不好意思再去扭捏撒娇,实在可惜。
入暮云国界,一行人速度慢下来。一路只是游山玩水,指点风景,悠哉闲聊,惬意非常。
又行一日,离暮云国都仍有千里之遥。暮色已临,忽逢前方有一大山拦路,真个是嵯峨接天,崎岖碍地。
少英道:“此山名曰“翠屏”,绵延千里,犹如屏风,是我暮云天然之屏障。一过此山,便入繁华之地了。”
远远瞧见山脚之下有灯火点点,七八而聚,略略一数,竟足有上百之数。入山路前有一旅店,有个机灵小二沿路揽客。
慕青云道:“天黑山险,看不清路,我们就此歇了,明早再说吧。”
早有侍卫上去招呼。那小二见这上千之人,却也不惧,搓着手来答话:“老爷若是要住店,这几千人也还勉强住得下。只是这马不好安排。”
子煜听了,忍不住道:“这却又鬼扯。两千多人都安排得下,这马又不睡床,也不盖被,怎的不好安排?莫不成你想多赚些钱,要炒两个菜来喂?”
慕青云和慕延烁两个听了这话,止不住哈哈大笑:“子煜倒是有趣,想是小时候猪油吃得多,弄了个“油嘴滑舌”。”,随即叫那两千多人安营扎寨,各自安排。
一家人入店安坐,慕子煜却把一双眼睛乱瞄乱扫。忽瞧见角落坐个妇人,虽只穿常服,却掩不住她的端庄大气,雍容华贵。她怀抱一子,也正直勾勾盯着慕子煜看。
子煜心想:“这妇人好生面善,似在何处见过,怎的就这般让人亲近?”
天灵这次却不耍他了,直接点破:“这可不就是母亲大人当面,专门在这儿等你哩。”
子煜吃了一惊,不等再问,那妇人早已起身上前,忍着急切的步伐,走到子煜身边坐下,眨也不眨地看。
这边三个认不出来,正自好奇,却见慕子煜好似被虫咬了般,挪身子扭屁股,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少英刚要打趣两句,却见子煜小心挨到妇人身边,怯生生喊了声:“可是母亲大人?”
慕子瑜被识破,便也不装,一把搂过:“我的儿,你怎知?十分想煞我也!”
三人听出声音,认了真实。慕延烁笑道:“我就说姐姐这急躁性子,怎的这么能忍?原来是在这里埋伏哩。”
慕青云却是伸脖子瞪眼,佯怒道:“可是作怪了!认得出你娘,却认不出老子来?”
慕子瑜不管,只把三个孩儿搂住,声泪俱下,不能自已。那两个劝了好一阵,她这才缓过劲来,却也同慕青云一般,死抓着子煜,少英不放。
众人坐定。慕子瑜免不得又是一连串的询问,子煜虽也答得仔细认真,却好奇母亲怀中的孩儿。
慕子瑜把怀中孩子护得紧,此时才揭起裹布,对慕子煜道:“这是你三弟,少轩。我不放心他,又十分想念你,索性一起带过来。”
少英关心道:“弟弟还咳么?”
听得问,那怀里孩儿开口:“多谢哥哥关心,已经不是很咳了。”,可这话才刚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子煜去看自家弟弟,暗自心惊。只见他:赤瞳黑发,雪肌玉骨;面若芙蓉秋江月,貌比牡丹春晓华。弱怯怯似凭风嫩柳,病娇娇如映水蒲花。三兄弟中,他模样倒是生得最好,虽此刻满脸病态,先天不足,仍是难掩俊秀,把个慕子煜看得是又怜又爱,又喜又叹。
他见子煜看来,就小小的喊了声:“大哥哥。”
这一句险些把子煜心给化了,忙不迭回应:“三弟弟。”,随即又缠着他问年岁几何,爱吃什么,爱玩什么,可曾修炼,有表字吗?絮絮叨叨的,也不等人家回答,自说自话。
一旁少英听得好笑,扯住他:“兄弟也是性急,且让三弟喘口气。”
少轩不过对答了两句话,便喘得厉害。慕子瑜怕他劳累,忙道:“好个性急的,少轩自小就体弱怕生,仔细吓着你弟弟。”,说起慕少轩,她难免就有些伤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少英聪慧,便接过来细细说了一番:“三弟身有隐疾,先天不足,难免体弱了些。不过三弟胆子却是大的,小时候我抱他,咬过我不知几次呢……”
听完讲述,慕子煜此时才知他这三弟看着虽才垂髫,却是只比少英小了两岁,今年已经一十六。他和慕子煜一样,生来有缺,药石无医。
他没有慕子煜那般的命。虽经过数十年的调养医治,寿命与常人相当,却是无法修炼,也再难长大,身子比起常人也弱上不少。
虽然慕子煜的命,也不是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