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钱仁舍说出两个让官兵无法接受的字:“烧尸!”
“野生动物和流浪动物的行为,我们根本无法控制,虽然隔离了染病的人,不让他们再将疾病传染给其他人,但动物是我们无法控制的其他因素,所以想要彻底控制疫病传播,现在只有将病死者尸体全部烧毁,才能保证完全切断疫病来源。”
钱仁舍说的话不无道理,他曾在许多疫病地区工作过,经历过太多因为不愿意听从医生的话,导致整个地区人口十不存一,甚至千不存一这种事情了。
那些还是很小的疫病地区,可能其中本身就只有几百或者几千人口。
但大清朝关外不同,这里的这次鼠疫已经影响了超过一亿一千多万顷土地,存在至少十座大城,数百万人口。虽然大部分人,因为朝廷运来粮食、建立隔离区,都已经来到阿勒楚喀。然而依旧有其他人还呆在原地址,没有进行长途迁徙。
如果真放任不管,这儿数百万人口,最后能剩下多少呢?或许最终只会剩下,那些见势不对,躲进深山老林的人吧?只是那样一来,关外就成了鬼蜮,又有什么意义存在?
“不行啊,钱大人,怎么能烧尸呢?那是对祖宗大不敬……”
官兵开口反驳,他们其实想到了更多,想到了如果自己同样染病,又没有巡抚大人那样的好运气,感染鼠疫死亡,他们的尸体也会被烧的一干二净,根本就不可能落叶归根,只能化作一抹灰尘随风而去?
想想这种结局,就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时代,无论是谁,恐怕都无法接受自己人生在世,最终会被一把火烧成灰——这是没了信仰和寄托,他们死后都会不得安宁。
钱仁舍也不再多说什么,连官兵自身都无法接受放火烧尸,又怎么可能说服百姓呢?
无奈之下,他只好和两位官兵,重新回到阿勒楚喀县城中。
第一时间就赶往搭建在隔离区附近的太医院帐篷,然而此时整个营地,来来往往的,只能看到几名助手,还有巡抚安排在这儿用于防卫的士兵。
他心中虽然着急,而且把这种心情完全写在了脸上。
还是先走进帐篷中,拿出笔墨纸砚,开始把自己防治疫病的想法写了下来。
主要意思就是两点,首先再次去城中筛查一遍,确定感染的人数有多少?把那些躲着不愿意隔离的人找出来,强制让他们和健康的人隔离开,再在大街小巷中,将那些流浪的野猫野狗等动物,全部抓起来——怎么处理他没写,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其次,就是将病死者尸体全部集中,为他们进行火葬,一把大火足以将尸体中的疫病完全杀死。之后再有因为鼠疫而死的人,同样进行火葬,而且应该在第一时间放火,将尸体烧掉。
这两点如果可以顺利执行,就能够完全掐断疫病来源,对这次防治疫病来说,这是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
再接下来,钱仁舍要做的事情,就是说服张伦之和吉林巡抚,务必认真执行这两个方法。
张伦之那儿应该很容易,钱仁舍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首先去说服彭托斯,再和彭托斯一起去对张伦之游说。
相信同为开明的医生,张伦之肯定会接受这两个方法。
只是吉林巡抚那儿不是很好办,第一点大概率这位巡抚会很容易接手,而第二点嘛……联想到华夏五千年历史,挫骨扬灰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也不知道这位巡抚大人会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