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即使重要也不一定要让人知道,很多事只要不说旁人就永远无法明白,就像此刻不管幸村的内心有多少波澜起伏,对季颖而言都只是些未知也不想去深想的事。
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季颖和仁王正偎首而立,两个尖尖的下巴靠得很近,身体却隔着一堵冷硬的矮墙。
一人墙内,一人墙外。
有些冷漠隔离的感觉,可他们却似乎很享受这似有若无的距离,脸上带着平和的表情,偶尔对首,偶尔低语,偶尔喃喃,自得其乐。
当然身为狐狸的后裔,他们自不会忘记时不时地远望一下真田和幸村所在的高台。半分钟前,上面已然易了主角。幸村讲话结束后就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真田,然后走到台边站定,既没有看向季颖,也不像白天那样闷笑不已,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
不过也兴是这样的安定让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真田静了心,他黑着脸走到台中,看着底下那张张熟悉的脸孔上写满了陌生的期待,突然觉得自己平日里真的太过严肃,那个女孩说得并非全错。他是该为自己的形象做些合理的调整,黑脸是配合幸村的必要存在也是他本身的性格,但大家的梦想和地位是平等的,所以偶尔也得有朝气的一面。祖父也曾如是训示,只是一直没被他放在心里,今天或许是个机会。
抬头,他的眼里已不再浑浊,面容和往常一样认真:“大家辛苦了,但今年是我们三连冠的重要时机,绝不可松懈。”
“是。”整齐的应答里有明显的失望,这算什么,跟平时哪有两样?
“为告劳大家,我表演个小节目放松大家的心情,但练习的时候要更认真才行!”
“是!”依然整齐,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氛,兴高采烈得只差没抛衣服扔球拍以示激动。
“开始了,开始了。”仁王佯装咳嗽,低头掩饰坏笑。
“好歹是你们副部长,这样幸灾乐祸不太好吧?”
“这不正是我对你期待的表现么?”
“那真是多谢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季颖其实并不是太兴奋,托着下巴看向似是尴尬的真田,突然有了些后悔,“呐,狐狸,你说我干点什么才能阻止他继续?”
“怎么,后悔了?”
“有一点,我担心自己玩过火了。”
“害怕?”在看到她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时,仁王笑了,“这么在意真田的感觉?我还以为你恨死他了呢。”
“我一向气消得快,事过就忘,何况也没多大的仇,还让我赢了比赛。”没有刻意,只是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了手冢,有种闷闷的感觉开始从胸腔蔓延,刺得皮肤都有些发痛。
“你的脸色很难看。”
“是么,那大概是因为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吧,哈。”
“是吗?那倒是大出我的意料,我还以为你是个对自己很自信的人。”
“哪有,我一向谦虚。不过你说的没错,我已经给他减了难度,所以这个游戏并不过分,对你而言大概是信手捻来的小菜一碟。”
“那我就更有期待的理由了。”轻轻一笑,简单几句,没有亲热的接触,也没温柔的抚慰,仅仅只是满满的信任和肯定,就比任何言语都来得有力,足以让她在顷刻之间换回原有的灿烂笑颜。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方式展现体贴或是温柔,有些看上去就很聪明取巧,贴心温暖,有些则笨拙愚顿,很难理解,但不管哪种方式,都是一份真诚的温情,来自于最柔软的心里。看他故意别开的视线,神态微窘地用鞋磨着地,季颖不由甜甜一笑,再郁的心情也一扫而空,这完全和他不符平的少年稚气啊,呵呵。
反正不管真田的反映如何,现在也只能任事态发展。自己做了就得负责,结局怎样都无所谓,既然只能接受,又何必浪费时间烦恼。伸出骨节突出的手指,季颖放肆地□□仁王漂亮的银发,胡乱地折腾一番,还嚣张地嫌弃说他头上汗多粘手,气得他伸手就要反抓。
她笑着闪躲,瀑布似得长发哗啦地飘起,擦过仁王的脸,一溜烟地滑过。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就像拿着狗尾巴草抚过掌心,留着痒痒扎扎的感觉,触动着神经,麻麻的直达心底。
“喜欢这感觉?可以带你去哦,昨天坐车来的时候有看到这家护发素的专卖店。”季颖笑,丝毫不为他惑人的表情所动,没有半点的自做多情,很直接地插入主题。
“呵,谢了。”仁王微微一楞,随即爽快地咧嘴。他此刻的表情很干净,和平时的不太一样,很少年的笑容。举起漂亮的手,诚意地直言,“我的眼光果然没错,你跟我,一定很合。”
“抬举了,不过这次么……”季颖嘴角一拉,把自己的手贴上去用力一拍,“很恰巧的,我有同感!”
相视一笑,银发和黑发交相辉映,在阳光下折射出并不特殊的光点,就像此时的默契,除了他们谁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或许在别人的眼里,那不过又是一宗花心男的桃色绯闻,而之于他们却仿佛是命中注定的惺惺相惜。
找到知己的感觉很好,尤其是那种不分性别的一见如故。他们看上去都像个祸种,从来不乏什么异性缘,更是任性随意地涉足其中,似是和谁都有暧昧,若即又若离。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本事,各自拥有可以信赖的朋友,却第一次有这样契合到根本不想去玷污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