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记载从第一年的萌芽便失败,但他的花长得那么好,沈括知道一定会开花的。
第二年,生了根。
第三年,有了茎。
第四年,展了叶。
第五年,长出了花苞。
沈括有预感,枉生花今年一定会开。
六年,是春生从认识他到离开的时间门。
这六年沈括做的一切,他不敢说自己苦,只是在春生眼里,是不是终于可以原谅他了。
快开花的这几天沈括一直裹着羽绒服守在花旁,离近了怕惊扰,离远了又怕突然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来捣乱。
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和累,等待了六年的结果,他最怕不能和春生重逢,现在这个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沈括屏息看着雾在花托结成露水,又轻轻滚下,晶莹得像一颗颗宝石。
等一朵花开的心情原来也可以这么美好。
又一个黎明到来的时候,沈括看见一直紧闭的花苞打开一条缝,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等到了!他终于等到了!
枉生花是纯白的,光洁如缎。
他像一台录制开花过程的摄影机,一错不错地盯着。
这是他和春生的约定。
花瓣慢慢展开,是沈括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场景。
他高兴地连呼吸都在颤抖。
他的春生。
只是下一刻,花只绽放了一秒,片片花瓣便轰然落下,凋零在湿冷的地面上。
沈括瞬间门怔然。
“唔——”雪白的花瓣被血染红。
山洞外,起风了。
住持伸手接住飘来的一片淡黄色小花,又让风将它带走。
枉生花落,往生花开。
“阿弥陀佛,春天到了,施主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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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该起床了,您和秦先生还约了高尔夫,要来不及了。”
沈括胸口一阵闷痛,耳畔仿佛隔着塑料膜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猛然睁眼。
“郑姨?”沈括看着眼前熟悉的女人长喘一口气。
“哎呦,这咋了,惊梦了?”早在几年前就去世的郑姨端过来一杯水,“快喝点压压惊。”
沈括抹了把脸,没接水杯,惊疑地打量四周,又扯开睡衣的领口看——
皮肤光洁健康,没有被石头砸出的那道疤。
“扑通,扑通……”沈括心脏快得要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