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对着柏鹭的态度都稍微好了些许,非常不诚恳地邀请道:“你来找我们?裴衍秋和他几个同学也在。”
冰箱前顿时传来褚如栩憋不住的笑声,还好柏鹭听不见。
感情再平淡,好歹也谈了六年的恋爱,只能说,言玚对于该怎么让柏鹭不舒服,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电话那头的语调,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顿时淡了下来:“哦,那就改天吧。”
言玚轻盈地「嗯」了一声,好像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柏鹭从不喜欢接触他的朋友,更别提他朋友的「家属」了。
当然,叶玦他们看柏鹭也不怎么顺眼。
言玚甚至觉得,如果不是现在城市禁燃烟花爆竹了,叶玦在得知他分手的那一刻,就会买上五十条万响挂鞭,噼里啪啦放上个半天,末了还要美其名曰,帮言玚「除祟」、「祛晦气」。
“没有别的事我挂了。”言玚说道。
柏鹭却及时开了口:“小玚,对不起。”
“那天我本来很早就往剧院走了,结果中途传来了他病危的消息。”柏鹭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听不出什么歉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明白的,我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出意外,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言玚内心毫无波动,只觉得对方莫名其妙。
“柏鹭你好奇怪。”他有些好笑地说道,“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没跟我聊过这些事,现在都分手了,怎么还想起来要跟我解释了呢?”
“我不感兴趣,也不在乎。”
柏鹭对他的反应好像也有所预料,所以说话的态度依然温和:“我只是很抱歉那天的失约,我知道你很在乎这场——”
还没等他说完,言玚便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柏鹭,省省吧。”
“你打得是什么主意,还用我来告诉你么?”
“欠你的人情我那天也算还完了。”言玚停顿了一下,“以后没有重要的事,尽量少联系我。”
柏鹭似乎是怔了怔,片刻后,他才笑着说道:“小玚,我能有什么主意?”
“我只是真的想跟你,再重温一次当年的美好回忆。”
“别把我说得像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好不好?”
柏鹭的语气放得很轻很缓,仿佛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在耐心安抚着胡乱发脾气的孩子,字里行间都透着高高在上,衬得好像是言玚在无理取闹。
这是柏鹭最擅长的招数。
他总能让他自己看起来完美又体面,让所有有他参与的争执,看起来都是由于另一方的难以沟通导致的。
最后,他还要摆出一副绅士的老好人模样,无辜地表示,不太理解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歇斯底里。
还好,言玚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在乎柏鹭的,也懒得同他较真。
所以很幸运,他并没能体验到几次。
“我们也有过很开心的时光,不是么?”柏鹭笑意吟吟地自问自答道,“别总对我那么凶。”
“我很想你的。”
听着柏鹭故作深情的话,不知为什么,言玚的眼前竟浮现出对方那本遗失的日记,以及那上面一排同校男生的名字。
他甚至能想象出,柏鹭按照固定的择偶标准,逐一排除、挑选,最后在某个夜晚,台灯昏黄的光下,在自己名字后面,画上了一个小小的标记。
而这个抹不去的标记,在一年后,将自己牵引到了对方身边。
从此,言玚的人生,在他不知不觉中,被操纵着卷进了柏鹭的规划里。
直到六年后的现在。
之前言玚并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事,这二十多天,他的生活像是开了倍速键,被各种光怪陆离的事情填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