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每每辛免因为某件小事儿就红了眼圈,或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一切都挂在脸上时。
很多人,比如郑铭,就会觉得辛免很矫情。
但唯有苏釉从来都是笑盈盈地看着辛免,眼睛里甚至会露出一点羡慕来。
路桥知道,他在羡慕辛免。
羡慕辛免虽然性子弱,但一路走来,身边却总有人护着,也羡慕辛免,虽然自幼有所不幸,失去了父亲,可后来命运却好好弥补了他,让他一路都无比顺遂……
因为只有被命运好好宠爱的人,才有资格像辛免那样“矫情”,才敢随意地展现自己的情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辛免只有母亲,但却要比他幸运太多太多了。
那时候,每当苏釉露出那种眼神来,路桥总是会悄悄握住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然后苏釉就会偏过头来,对他甜甜地弯起眼睛,好像已经对过去彻底释怀。
路桥也会因此觉得开心欣慰,两个人往往会忍不住相视一笑。
那时候路桥知道,也理解苏釉的感受。
可现在,当这种鲜明的对比如此血淋淋地横亘在他眼前时,他却只觉得自己心头犹如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般,沉重到让他无法呼吸。
他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苏釉羡慕地看辛免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又或者,过去的那一幕幕,是不是又重新浮上了他的心头?
路桥不知道。
但他却知道,如果重新再来一次的话,即便苏釉已经对过去的一切释然,但他却不能。
永远不能!
“哥,”辛免在习题上写了几笔,又忍不住重新抬起头来,“我听说你想把其中一个孩子接到家里来?”
“嗯。”路桥沉沉地应了一声,带了一点隐约的鼻音。
“我就说吧,”辛免立刻神气了起来,“不好好擦干头发是会感冒的,你看是不是?”
路桥看他一眼,默默将漫至鼻尖的酸涩压了下去。
他没解释什么,只是说:“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他有合法的监护人,还要周末和他的监护人谈过之后才知道能不能顺利把他带回来。”
“咱们家这么好。”辛免眼睛亮了亮,“肯定没问题。”
又乐观地说,“以后我们家又多了一个小孩儿,更热闹了。”
路桥看着他现在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地想起过去,他和苏釉最初见面时的关系,不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上一次,辛免对他产生感情,应该是初中时候的事情。
他的情绪一般藏不了太久,所以给他写情书时,顶多开窍儿也就半年的时间。
这一次,路桥不打算任他将这种情绪继续发酵下去了。
他不会任路潍州再伤害辛免母子,但也得找合适的时机对辛免和他母亲做出更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