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开衙,其他人继续忙碌,赵寰则开始着手雅州互市的事宜。
雅州是巴蜀的重要门户,紧邻吐蕃与大理国,南边地界到达沫水,西至金沙江。
当地人口稀少,众多部落聚居,最主要的部落是“羌”。在神宗时期,原本是羌人的俞龙珂,后改名包顺的将领降服大宋之后,雅州一地的部落,渐渐学起了汉文化。
雅州的碉门,亦是对吐蕃与大理国的重要关隘。唐朝时期起,就在当地设置了互市,马帮亦从此地出蜀。
当年宋太。祖立国时,大理国曾立刻派人庆贺,有归顺之意。
当时的守将还劝宋太。祖继续攻打,拿下大理国,均被宋太。祖拒绝了。
宋太。祖在舆图上,沿着沫水划了一条线,曾言:“此外非吾所有也”。这就是后世著名典故“宋挥玉斧”的由来。
此后数年,大理多次上书,请求加封其为藩属国,大宋均没答应。
大宋忌惮大理国,一是大理国与导致唐灭亡的南诏有一定关系;二是实力不足,管不了那么远。
说来也可笑,蠢货也有时能歪打正着。大宋与大理国宗藩关系,被亡国之君赵佶确定了下来。
大理国向大宋称臣不久,赵佶就进了金兵营。赵构到处逃命,大理国与大宋的藩属关系,名存实亡。
两地民间门倒是没断了交流,在梓州路三不管的乌蒙部缓冲带,私下贸易往来。
赵寰对此地的重视,张浚他们虽然能理解,还是有不同的意见:“赵统帅,如今未能一统,且不提南边,岳将军他们在与西夏打仗,且金国还虎视眈眈,伺机反扑。正义军的领地,被三方包围其中,强敌环伺。眼下将精力,集中于某一地,可否会稳妥些?”
赵寰从不一言堂,而且她非常欢迎他们提出建议,且虚心采纳。
这次赵寰却坚持,画了简单的舆图,认真解释:“仅从位置来说,此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南边,就先让赵构多蹦跶一阵。至于金国与西夏,则不会停,要继续打下去。打仗乃是打粮草钱财,这些都从何处来?”
她无奈叹了口气,道:“别看北地已经太平安稳了,不过是病入膏肓的病人,将将从鬼门关救回来,些许喘了一口气。打容易,打烂之后,再恢复难啊。没了粮草,就要加收赋税,百姓又得再倒下,本就拖着一口气,倒下之后,就再爬不起来了。打下来的疆土,又有何用?土地重要,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更重要。”
赵开最擅长钱粮之道,对此很是支持赵寰,沉声道:“以前吴玠总是嘴皮子一张,要钱要粮草。送得慢了,他还生气跳脚,要参奏我。且不提运送之难,张宣抚,你最明白不过。这征收兵粮,说得好听点,是百姓怨声载道,真正的情形,就是饿殍遍地。”
张浚神色黯淡了几分,沉默着没有说话。
赵寰看了他眼,道:“这仗,不知还要打多少年,得边打边养,绝不能等到打完之后再去管。且说句丧气话,哪怕我失败了,留给他们的,是太平安宁的天下,我觉着值,无悔矣。”
无悔!
赵寰平静的话语,却令张浚他们猛地抬头,一齐看向了她。
赵寰迎着他们复杂的眼神,面色寻常道:“向死而后生,我一直都抱着此种想法在做事。无愧于民,放在无愧于心之前。”
无愧于心,这心,究竟是好是坏,不过是个人的以为罢了。
无愧于民,帝王皆爱民如子,将此话挂在嘴边,朝臣进行修饰传颂。
却从没有帝王,真只在意这片江山的百姓,而并非无上的权势。
几人心潮澎湃,无法成言,起身深深久久施礼。
赵寰不在意摆了摆手,道:“你们无需如此,都坐吧,我们还得继续商量正事。我打算将互市的收益,留取一部分作为学堂的支出,一部分作为军需支出。这两部分的钱财,皆为专用。除非重大天灾,一律不许挪用。”
有强大的兵力,才能震慑住强敌,守护住北地的太平安稳。仅有太平安稳远不够,贫穷依然贫穷,必须要让百姓识字读书。一切都相辅相成,缺一环不可。
赵寰感慨万千道:“再来说大理国。且不提此地的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大理国的马,仅仅弱于鞑靼,比起以前大辽的,也不见弱多少。可惜,以前大宋拒绝大理国多年,西域买马的路也断了。结果骑兵太弱,被金人打得没还手之力。”
大理国的马,几人倒是隐约听过一些。赵开只向巴蜀的部落买过马,却没见识过大理国的马,迟疑地道:“大理国的马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