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文迟疑了下,道:“听说府衙没能查出泄题纵火之人,住在贡院附近的百姓都声称,当晚是天火,老天看不过眼,不再选贪官污吏鱼肉百姓。”
赵寰失笑,道:“百姓没那么好糊弄了,民怨难平啊。这次的百姓中,还有好些是做买卖的商人。十艘船的贵重货物,肯定有好些商号没办法,被迫参了股。最后损失他们当,赔得一干二净,能不趁机落井下石才怪。”
官商官商,能做大的商号,背后都有官。哪怕是从小买卖做起,靠着自己的脑子与辛苦发家,到了后面,一定也有官。
赵寰提壶添了薄荷茶,端起抿了一口,清凉顺着喉咙而下,将她的郁闷驱散了不少。
哪怕在后世,都断绝不了官商勾结。赵寰只能尽力,给中下层百姓多些活路。
赵寰颇为惆怅地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娘子们所为。娘子们勇气可嘉,但这样做不行啊,总不能一直靠着烧贡院,泄露考题阻拦科举、妄图凭着呼声,就能让南边朝廷同意他们科举,这条道更行不通。她们该去寻找一个大靠山,能支持她们做这件事。要不干脆发动所有娘子的力量,逼得朝廷不得不放开。”
虞允文皱眉,问道:“邢娘子为何没能帮她们?”
赵寰望着庭院,一时没有做声。
天上乌云密布,风吹得小树东摇西晃,快折断了腰。
庭院空地上的渣滓树叶,像是吃醉了酒的醉汉,卷成了个漩涡。随着风,一会飞向东,一会飞向西。
“她就像这个。”赵寰终于开了口,指向那团漩涡:“我们大多数人,在面对巨大的力量时,只能随波逐流。在漩涡中,早就晕头转了向,并非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虞允文随着赵寰的指点看去,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邢秉懿眼下是拿到了一定的权势,但手上的这份权势,反过来也可能变成她的敌对势力。
赵构尚在,她名不正言不顺,手上没兵权。她想要做的事,与她能做的事,相差可能十万八千里。
庭院西侧,有块巨大的下马石,始终在疾风中巍然不动。
虞允文不由得侧头看了赵寰一眼,风吹起她的发丝飞舞,她始终神色沉静,从容不迫。
就如她一路走来,不大理会西夏与金人,乃至南边朝廷的举动,只管心无旁骛,按照自己的计划,稳步前进。
赵寰说道:“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就是一张薄纸而已。”她站起身,舒展了下身子,“进屋去吧,雨下大了。”
雨时断时续,下到快天黑时终于停了。雨后空气清新得醉人,天际挂着一道七彩虹,令虞允文欣喜不已,道:“等下的试验,定能成功。”
赵寰不信这些,听到虞允文的话,她还是煞有其事地点头:“嗯,你说得对,这是好兆头。”
虞允文哈哈笑起来,与赵寰一起去了作坊。冯金紧张得似老母鸡一般,扎着手护住新“震天雷”。
一行人到了离作坊约莫一里左右,他们平时试验的空地处。
“震天雷”乃是铁罐里放置火药,根据距离的长短,留置引线。或者用投石机,将“震天雷”投掷出去。
前者会面临的问题是,距离过近,点火之人就有危险。距离过远,引线说不定在中途熄灭,或者干脆哑了火。
用投石机,准度不够,没扔准目标,就白费了。用来投掷火器的投石机,甘岷山他们改过,按照比例缩小,精准度已没大碍。
试验了几次,冯金他们摒弃了用长引线引火,只用投石机。这次试验的铁罐里面,未加铁片,只用了火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