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喧嚣,姜醉眉一行总算到了驿馆。
赵鼎胡铨等官员从头到尾,脸已经僵硬到麻木。趁着她们进屋洗漱,胡铨咕噜着吃了大半盏茶,长长透过口气,揉了揉脸,总算缓和了些。
“赵相,你看这。。。。。”胡铨头凑过去,吞吞吐吐了半晌,沮丧地道:“北地着实太过嚣张了些。”
赵鼎是债多不愁,这时反倒比胡铨看得开,眼观鼻鼻观心坐着,道:“嚣张就嚣张了,你能奈他何?”
胡铨噎了下,说到底,终究是南边太弱,无论如何都不是北地的对手。
赵鼎不紧不慢地道:“等着吧,看北地究竟会提出何种要求。”
胡铨说也是,“幸亏北地眼下没动兵的举动,别惹得他们不满,到时候又打起来,生灵涂炭。”
这时,大内福宁殿的小黄门进了屋,来到赵鼎身边,低声禀报道:“赵相,官家昏迷过去了。”
赵鼎大吃一惊,此处人多眼杂,他按耐住心里的焦急,问道:“太医如何说?”
小黄门回道:“太医已施过针,在等着官家醒来。皇后娘娘差小的来,与相爷禀报一声。皇后娘娘已经吩咐禁军班值,将建国公带进了宫。”
赵鼎吃了一惊,邢秉懿带建国公赵瑗进宫,就是要防着赵构驾崩,为立储做准备了。
赵瑗年纪比赵璩大,跟着太傅读书,人也聪慧。要在他们两人中间挑选一人,按理来看,赵瑗比赵璩合适。
只是,两人年纪终究小,正式亲政,得等到大婚之后,还需要十余年。
这十余年,帝王年幼,需要帝师辅佐,后宫还有太后邢秉懿。。。。。。
赵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端倪,交待了小黄门几句好生伺候,便打发他回了宫。
胡铨见赵鼎左立难安的模样,看着小黄门离开的身影,疑惑问道:“赵相,可是官家有了旨意来?”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赵鼎压低声音,飞快说了大内发生的事情。
胡铨脸都白了,着急地道:“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差错。”
赵鼎点头,道:“别急,先稳住北地的使节,等下我们赶紧回宫。”
胡铨如何能不急,赵构驾崩的话,他膝下无子,赵瑗与赵璩都年幼。北地虎视眈眈,主幼臣强,如湘湖一带不太平,张俊等人手握重兵。。。。。。
这时,姜醉眉等人换洗之后来到了大堂。赵鼎蹭地一下站起身,她微楞住,上下打量着他,不禁笑道:“让诸位等久了,我们这就开始吧。”
赵鼎见自己沉不住气,懊恼了下,赶紧稳了稳神,客气道:“已快到午饭时辰,驿馆准备了些临安吃食欢迎诸位到来。姜使节不若先用饭,午歇之后,我们再商议。”
姜醉眉挑眉,敏锐地道:“赵相可是有紧要之事?”
赵鼎万万不敢在姜醉眉面前透露出一丝一毫,正准备找借口糊弄过去时,门外传来阵阵的吵闹哭声。
留在临安等候春闱的考生,听说赵构被赵寰封为了“昏德侯”,认为受了奇耻大辱,齐齐到驿馆门前恸哭。
“北地傲慢,目中无人,辱我大宋天子,孰可忍孰不可忍!”
“行如此羞辱之事,北地岂有合议的诚意?”
“应下合议的官员,等同于窃国之贼,其心可诛!”
考生激动不已,官兵紧张兮兮地挡在门前,生怕他们闯进去。
赵鼎忙走出去察看情形,他刚露面,就被他们指着道:“就是他,他身为相爷,不为主分忧,还舔着脸与北地合议!”
“定是拿了北地的好处,要将南边卖给北地。”
“杀了北地使团,替官家报仇雪恨!”
骂声震天,赵鼎气得脸都青了,大声呵斥道:“胡闹!你们懂甚!”
“你私底下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不与外人知,我们如何能懂这些下作之事。我想问赵相一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赵相替官家接了封侯诰封,赵相可是代官家行事,做了官家的主?”
这句话,可谓是要将赵鼎打成反贼,暗指他有篡位之意。
赵鼎气得脸色铁青,见他们有备而来,此时不是辩解的时机,也与他们辩解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