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订机票前跟程霆沟通过,说她有一直想去的城市,她保证会注意安全,也希望他能尽可能多睡一会。
本来以为程霆会不放心,但他听了挺高兴,笑着说:“三岁的小朋友了,是时候出去见见世面。”
走的时候,是程霆送她去机场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小包,像个要出征的勇士。
他们在那里拥抱,开始体验真正意义上的分别。
分别在两个城市,空气和天气都不一样。
几天后,林葵发来照片,那是她辗转很多山路才抵达的终点,那里有S市轻易见不到的黄泥土地和小菜地。
照片里有很多孩子,他们青涩的小脸和躲闪的眼神和即使这样也非要黏在林葵身边的样子,让程霆停下来看了好一会儿。
他预计到林葵又要给他一些意想不到。
那边的信号不太好,无法视频,她的文字隔了有一会儿才传过来——
她说孩子们带她爬山,山很高,才有信号。
程霆这时候才知道,曾经帮她拿上楼的那些信来自何方。
来自老太太身前捐赠的希望小学。
林葵的笔友,就是学校里的孩子。
他们一届届毕业,一批批走出大山,没有断了与马女士的联络。
林葵这次去,告知了马明娟女士已经过世的消息,她说她叫林葵,向日葵的葵,马女士做的事,她会一直做下去。
程霆的办公室能晒到太阳,他的背微微发烫。
谁能想到呢,那个寒冷的冬夜敲开的那扇门里,有那么精彩的故事。
林葵在那里住了几个月。
直到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顺便带走了村里唯一一个考上S大的女孩。
相比之下,她已经是个能给小妹妹订机票安排行程一路平安带到学校报名的成熟大人了,这件事,在前一年,还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她做到了,由此面对世界的底气更足了许多。
走之前,林葵给孩子们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个大哥哥,他曾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他想做一些几乎没有希望的事。
他的处境,几乎就是这些孩子们的处境。
但,林葵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孩子们记住了这十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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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葵回来几天,除了程霆,业主群里的女士们也很高兴。
聊天记录一下子变成999。
有的说冰箱库存赤字,有的说想吃一块甜甜的奶油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