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时她就曾说过:“那是她作茧自缚,她活该!难道非要我死在里面才行吗!”
程崎当时很愤怒,眼睛都红了。
她以为他会打她。
可后来,他只是转身走了。
那时候周珩心里就在想,这或许就是最大的惩罚,无论多么的愧疚,做多少事,都挽回不了。
人心是复杂的,爱与恨不是单一的面,它们总会夹杂着许多其他的情绪。
或许,说爱会有歧义,因为每个人的定义不同,大概只有愧疚这种情绪,是更容易达成共识的吧。
愧,心里有了鬼。
疚,生病了,需要治疗。
可怎么治呢,心里的鬼怎么驱除呢,无解。
……
在许景昕听到房门被敲响时,他刚在浴室做了简单的身体清洁。
开门一看,是脸色不佳的周珩,她明显已经有些疲倦了,可她还不打算睡,一副要找人倾吐的模样。
许景昕无声地谈了口气,让开门,问:“要聊天?”
周珩走进来,非常自觉的走到床前,盘腿坐上去,抱着抱枕不撒手,好像对他没有防备,又好像十分戒备一样。
许景昕关上门,走回来靠坐在床头,目光平定地看着她。
一阵大眼瞪小眼之后,周珩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不问我们在欧洲的事?”
许景昕有点诧异,随即回道:“因为对她来说,那只是达到结果的过程,眼下不是最重要的事,之后可以慢慢补充。而且明天等她看到视频,这些内容已经足够她消化了。”
周珩“哼”了一声:“你倒是会做减法,还挺为她着想的。”
许景昕有点好笑:“那你是希望她一口气看到全部么?她知道了,会受什么样的刺激,会再次产生多少痛苦,到头来承受的还是你。而且……”
说到这,他又停下来,似乎不打算点破了。
可周珩却不死心,好似非要他指出来似的:“而且什么,不要只说一半。”
“而且。”许景昕看过来,低声说:“要让她知道全部,你写下来或者录短视频在手机里,不是更快捷么?这件事的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你手里。”
是啊,一直都握在她手里。
可她却没有行使过。
是因为她疼怕了,只想躲起来,还是因为怕二度伤害,不愿再去想起那些,或是其他原因?
周珩扁着嘴,也不知道是跟自己赌气还是什么,隔了一会儿她说:“要是我一定要告诉你欧洲的故事呢?”
许景昕又一次叹气:“说了你会开心么,如果会的话,你说吧。”
也不知这句话戳中了周珩哪个点,她不多会儿眼眶就红了,然后摇了摇头:“不开心,我不会开心,我的‘出现’就意味着痛苦,不会开心了。”
许景昕张了张嘴,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语言:“那么和许景烨在一起,是开心的么?”
周珩抹了把眼睛,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我在欧洲那几年,他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他在利益和我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许景昕有些词穷了,安慰人不是他擅长的事,他只好转移话题:“还是说说在欧洲的故事吧。”
周珩瞪了他一眼,半晌才说:“说什么,说那个混蛋程崎吗?”
许景昕:“……”
这不是你要聊的吗?
许景昕开始觉得头疼了。
周珩又瞪了他一眼,把脸转向一边:“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那个周珩比较理智,比较好沟通。”
显然,她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