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昕说:“你似乎接受良好,也没有我担心的排异反应。”
周珩想了想,说:“我也以为我会有。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呢……呵,就像是元神归为一样,一下子就融合了。之前那些把我缠的头疼的问题、疑问,也都一下子驱散了,人轻松了不少。”
周珩本想说,其实是谁并不重要。
但转念一想,又不是这样。
大概是她做“周珩”好些年,已经习惯了吧。
不过这样说,也似乎不够准确。
她也形容不出来。
于是周珩便问:“你当初呢,尝试了多久才接受的?”
许景昕那边安静了许久。
周珩知道他听到了,就耐心地等待着。
半晌,许景昕才说:“很久,过程很痛苦,也很艰难,不过不是因为身份的改变。早在那之前,我就知道我的生父是谁。”
周珩顺便明白了。
那痛苦的根源,有一些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但更多的是心理和信仰上的摧毁。
周珩忽然感到后悔,她不该该起这个话题。
可许景昕却并未介意,又不紧不慢的跟她讲了当时的心境,比如他如何排解苦闷,比如要不是经历那一遭,他都不知道自己毅力的上限在哪里。
而如今讲起这些事,反倒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还不到两年。
周珩安静地听着,直到许景昕忽然说:“我那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我是回不去一线了。”
周珩隔了几秒才说:“还有其他职位可以选择。”
许景昕笑了下,没接话。
周珩叹了一声,又把话题转开:“对了,你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许景昕说。
大概是因为他们每次通话都是因为事情的转变,而这一次就是纯聊天。
周珩正在惊讶,就又听他说:“就是突然有点不习惯。这段时间每天回家,要么就是两个人,要么就是家里有人等,所以……我也只是,看到屋子空了,就来问一声,是否到家了,有没有吃饭。”
这一次,周珩沉默了许久。
她心头“砰砰”的跳着,有些快,但同时她又懊恼,觉得自己还是不够火候儿,大风大浪都经过了,什么样的男人,多刁钻的手段也都见过了,怎么这一句再简单不过的,且有些生涩、别扭的问候,她就觉得……
然而,还没等周珩回答点什么,许景昕那边就又一次开口:“明天开始,我就顾不上你的事了。无论你有什么事,我都不会插手,你我之间要保持距离,越少接触,后面你的麻烦就越少,直到康雨馨的事结束。”
他的语气又正色起来,好似刚才那个不是他。
周珩应了声:“我知道,我明白,我……”
隔了一秒,她还没想好,就吐出了最后三个字:“可以等。”
很轻,很柔和,还有一点模棱两可。
顿时间,电话两头都安静了。
似乎就只剩下呼吸声。
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问点什么。
她好像也从他的呼吸频率中,听出来一点欲言又止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
可到最后,他只说了这样三个字:“那……晚安。”
周珩也只好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