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危装糊涂:“没有啊,什么事都没有。”
叶兰兰叹气:“天下没有哪个当妈的会察觉不到自己孩子的异样。你从小就独立,上大学之后一个月回家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三次的。这段时间回来得这么勤快,我感觉是出了什么大事,你告诉我,不管是什么妈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何危的心头涌动着暖流,给了叶兰兰一个拥抱:“妈,你放心,我自己能解决。围巾你先打着,到时候我肯定戴。”
傍晚时分,连景渊打电话来,喊他去家里吃饭。何危想了想,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干脆答应下来,主要还是被斯蒂芬的美貌蛊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既然已经过去,那相当于就是答应一起见证超新星的爆炸奇观。连景渊和何危一起倚着阳台栏杆,两人一手拿着一杯特调的饮料(连景渊的手艺),一起盯着墨蓝的星空,旁边的软凳上铺着垫子,斯蒂芬躺在上面,陪他们一起看星星。
北天琴座的流星雨渐渐达到峰值,夜空中忽然炸开一颗明亮的星子,连景渊惊讶:“视星等竟然这么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对吧,我没骗你吧,可能就是因为迸发的能量巨大,所以我才能回到过去吧。”何危推测,忽然想到自己是在一个学者面前班门弄斧,又笑了笑,“我只是随便猜猜,伪科学一下。”
连景渊笑容温和,托腮看着他:“下一次循环里,我还能记得这些事吗?”
“应该不会记得吧,包括斯蒂芬,也不会记得我。”何危摸了摸斯蒂芬的小脑袋,“我原来一直以为和斯蒂芬有缘,第一次见面彼此就那么熟悉,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相处很久的缘故。”
“但是你会一直记得吧?”连景渊摸着下巴,叹气,“闹出那么尴尬的事情,真希望你能全部忘记。”
“那可不行,我宁愿一直记得。”如此再次遗忘,那就是进入下一个循环重新开始。而下一次他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将事情引导到什么方向,完全无法想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何危渐渐感到困倦,打个哈欠:“我去休息了,明天……哦不对,下次见。”
夜深人静,连景渊坐在床边,何危正在熟睡,累到连衣服都没有脱下。何危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并不显老,他肤色冷白,天生一副公子如玉的长相,闭上眼之后,眉宇之间那股凌厉感消散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柔和之气。
连景渊盯着他的睡颜出神,他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颊,手指即将触碰到微凉的肌肤,又收了回来。他忍不住苦笑,喜欢一个人竟然能卑微到这种地步,连熟睡时的轻轻触碰都是一种奢望。
他的视线移到何危的黑色上衣口袋里,这次毫不犹豫伸手按了一下,按到硬硬的管状物体,像是一把枪。
连景渊小心翼翼将那把枪从何危的衣服里取出来,盯着漆黑的手枪陷入沉思。
何危带着的这把枪,就是杀害程泽生的凶器,如果他没有带着这个凶器循环回去,那是不是命案就不会发生?
他知道何危曾纠结过这个选择,但又不敢尝试去冒险改变这一点,将枪丢下,万一真凶另有其人,那他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空手而回?
所以……连景渊拿出手帕将枪包起来,站起身,对何危温和一笑。
你不能做的决定我来帮你,让我们赌一次吧,希望这一次会是正解。
———
何危再次睁开眼,头顶是苍翠葱郁的参天大树,自己的身体被茂盛的野草掩埋,竟是躺在荒山野地里。
一道人影走来,在何危身边蹲下,笑意满满。
“恭喜回来。”
他伸出手,何危拉住,被用力一拽,从草地上爬起来。
“这里是哪里?”何危揉着脖子,他只记得昨晚很累很困,连什么时候睡着都不清楚。是连景渊在水里下药的吗?否则以他的身体素质,不可能熬夜到一两点会困成那副样子。
程圳清冲他努努嘴,让他往前面看。
只见前方苍苍郁郁的山林间,一栋诡异破败的高大建筑矗立着,何危瞬间反应过来,他们正在伏龙山里,前面是那栋公馆。
“我怎么会在这里?”何危喃喃自语,给程圳清听见了,耸耸肩,“我也不清楚,都在这儿捡你几回了。也许是因为循环之后没地方安置你吧?”
“……”这种说法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却又该死的不得不信。
何危拿出手机一看,4月1号,是他今年经历的第不知道多少个愚人节。再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404的钥匙在,但是枪却不在身上。
何危在身上几个口袋全部找过一遍,确定不在身上,渐渐皱眉:“那把92式不见了。”
“不见了?”程圳清惊讶,“你再仔细找找,前两次回来的时候都在的,这次怎么没了?”
何危很确定,枪原来一直装在衣服里,而昨晚他和连景渊在一起,唯一的可能就是连景渊藏了起来,做了他最不敢做的决定。
“怎么样,枪在哪儿?”
“枪……”何危顿了顿,“我没带回来,我在想如果没有这把凶器,程泽生还会死吗?”
希望这是一个正确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