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脸色有些发苦,小蝶却坚持劝道:
“快多喝些,侯爷也是为您着想,您看您昨日痛成什么样子了,把侯爷急的。”
南枝只好接过来,也不用勺子了,“咕咚咕咚”的喝得只剩了个底儿,小蝶这才心满意足又端了下去。
这一幕却恰被一旁绣着针线的罗袖瞧见,瞧着侯爷对小姐果真是极极宠爱,连这样的小事也会过问。心里便有些泛酸,想着真是不同人不同命。以前她是小姐,自己是丫鬟也就罢了,可如今薛府都败落了,她还有人疼宠着,自己却只能颠沛流离被卖来卖去,也得不了个安稳。只又觉着这恰是个好时机,便从南枝提起来:
“你来葵水的这些日子,侯爷都歇在了哪儿?”
南枝抬头看向罗袖,眸色有些深,却只是笑笑:
“有时歇在刑部衙门里,有时睡在书房,或者也来这儿。怎么了?”
罗袖听的心中惊诧。她这些日子打听着,知道这大房只有两个姨娘。只她想着以侯爷这般的身份,怎么也该后院充盈。瞧着侯爷身边伺候的丫鬟,她以为她们也是通房,却竟是侯爷独宠这南枝一人。
她顾不得泛酸,还记得自己的目的。见四下里无人,忙凑到南枝身边,压低了声音:
“小姐你糊涂啊,侯爷这般的身份,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了需求怎么可能苦苦忍着,保不齐……”
她点到为止,随即又叹了口气,拉着南枝的手道:
“小姐,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可我这些年也被卖到不少富贵人家里,这样的事见得多了。即便现在侯爷身边没有,小姐你也要早些为自己打算。日后侯爷还要娶正头夫人,他再宠你,你也总有身子不方便的时候,是不是?”
南枝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做出一副锁眉深思的模样。罗袖见她听进去了,便接着劝道:
“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你如今是妾室,仰仗的可就只是侯爷,千万得把侯爷笼络好了。他身边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别让别的狐媚子钻了空子。倒不如你找个自己的人送过去,你是不是?”
南枝抬眼想看她,罗袖一时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扶了扶发鬓:
“不瞒小姐说,我颠沛流离这么多年,的确想也有个归宿,但也是真心为小姐好,替小姐打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长在一起的,不比身边你身边那些小蝶什么的,不知底细。”
南枝只将眉头锁得更紧,将手从她掌心里抽出来,垂下眼:
“我有些乏了,你先出去吧,你说的事我再好好想一想。”
罗袖知道她定然会有些不舒服,也不在意。就算她不答应,也可以用把柄来威胁她,便只应了一句退下了。
就在她走后,南枝抬起了脸,眸色幽深。
才几日罗袖便坐不住了,只怕自己若不答应她,她便要拿身份上的事来要挟了,到时候反而被动。齐敬堂宠幸谁她并不在意,只若真将罗袖给了齐敬堂,那她再想动她便更不容易了。
南枝思索着,一时竟有些进退两难,就算她现在谋划出逃,只怕仓促之间事迹败露,她又如何躲过齐敬堂的追拿?
况且若将罗袖留在这儿,真要吐露出什么话来,这次答应了她,只怕还有无穷尽的要挟和索要,届时又该如何呢?一时思绪繁杂,搅作一团。
南枝想的有些头疼,却忽的有什么一道灵光在脑中闪现,一时呼吸有些发紧,帕子也渐渐被掌心揉皱。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逃跑
周姨娘一直走到竹林深处,瞧了瞧,见四下无人,这才松开手中的信鸽,而后仰头看着信鸽扑哧扑哧飞出竹林,直到在墨黑的夜空下见不到踪影,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走出了竹林。
哪知刚走出夹道,便见披着银狐斗篷的南枝静静地立在那儿,看着她微微一笑,周姨娘顿时吓得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时心存侥幸觉得或许南枝并没有发现她方才的所为。于是走上前道:“姨娘可是出来散步?这不声不响的,反倒是吓我一跳。”说着微微拍了拍胸口,像真是瞧见了南枝才吓了一跳,南枝却走上前两步,微微启唇,压低了声音:“无事,只是一连几次瞧见这竹林里飞出白鸽,特意来瞧瞧。”
周姨娘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顿时脸色大变:“姨娘在胡说什么?”
南枝却逼近了几分:“周姨娘,你说若是我将你传信给瑞王的事告诉侯爷,你会有什么下场?而瑞王若知道你办砸了事,又会如何处置你?”
周姨娘此时已失了平日的娴静,脸色煞白,颤抖着声音问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枝安抚地拍拍她发凉的手:“姨娘别急,真想告你的状,便不会来这儿同你说了,你我都是苦命人,身不由己,来到这府邸中,命运不由人。我不知道姨娘的愿望是什么,可于我而言,不过是能被放出去,过平常的日子。“
“因此,我并不想参与这些尔虞我诈,说到底,朝堂的事与你我两个女子有什么关系呢……我已做足了逃出府的准备,只是我还需要一份户籍和路引。路引须是去往苏州府的,而户籍上的身份不显眼便可,姨娘,你同你的主子说说,帮我办下这两份文书,我便自此远走高飞,再不会回来,你所做的事,我会自此烂在心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