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以手中银两开了间糕点铺子,又雇了个忠厚的掌柜,铺子慢慢做起来,进项很是不菲,除了能供己用,还时常往陆家长辈面前送些礼物以表谢意,才算安心。
日子也渐渐悠闲自在起来,只是这些日子她却因为这谢家公子添了些烦忧。
她知道这谢家公子是陆夫人替二女儿相中的夫婿,因此一直有意避嫌。却哪知一次偶然在园子里的碰面之后,此人却待她越发殷勤。南枝已不是懵懂少女,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寄居在陆家,并不想惹出事端来,因此自那日后,她特意让丁香打听着,只要这谢家公子来陆家做客,她便躲在屋里避着,哪知今日却漏听了消息,撞了个正着。
对方是客,南枝不好不理,便道:“谢公子可是来找大公子探讨科举之事的?他今日应是在府上的,我要去给府上老夫人请安,便不耽搁谢公子了。”
说完便抬步欲走,谢兴文见她要走,一时有些着急。
他这几个月数次来府上,却总不见她,如今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哪舍得她就这样走掉,道:“那正巧,我数次来府中,却不曾拜会长辈,很是失礼,不如此时和林姑娘同去。”
南枝见他执意纠缠,只好沉着脸色将话与他说明白:“谢公子,我并不是什么姑娘,已然嫁娶过,如今孀居,蒙陆家不弃才得以安居,未想过再行嫁娶之事。”
“我……我并不会介意,至于伯父伯母那,我会与他们……”谢兴文面上有些胀红,舌头也有些打架。
南枝端正了神色,“谢公子抬爱,只是我对公子的确实没有那样的心思,与您是否介意,与陆家是否同意都无甚关系。”
“瓜田李下,我不方便带谢公子前去拜会老夫人,谢公子从前既有意与陆家结亲,便不该多做纠缠,免得坏了陆谢两家的情分,又坏了与大公子之间的同窗之谊。”南枝自认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转身带着丁香仓促而去,不再理会他。只是心里忖度着在陆谢两家亲事落定之前,还是莫要出院子的好。
谢兴文未想到平日里柔弱温顺的女子竟会说出这般干脆利落的话,一时又是羞窘又是懊恼,他也知自己这般不对,原本因着陆谢两家是旧识,又同在官场,他又与陆家大公子陆九思有同窗之谊,两家有意结亲,他也见过那蓁妹妹一面,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那时他觉得婚姻之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个家世相当、淑婉贤惠的女子便罢,只将心思放在科举仕途上,才会有这两家走动。
可直到三个月前,偶然碰见了这林湄姑娘,方才知晓那年少幕艾的滋味。
他便想着两家既然还未议定婚事,若这林家妹妹愿意,即便她曾嫁过人,他何妨同母亲父亲争一争,将所爱重之人娶回来,却哪知对方竟这般决绝。
谢兴文在园中呆立了好一会儿,一时挣扎,一时犹疑,终究叹了口气,去书房寻陆九思去了。
南枝回到房后,心情有几分沉闷,也不知道她这番话能否打消谢家公子的念头,又忖度着是否该日后找丽嘉个机会同路夫人提上一提,免得以后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丁香亦有几分忿忿不平:“那谢家公子也真是,我以为小姐躲了他几个月,他怎么也该明白几分,他也不替姑娘想想,他是谢家的公子,尽可随着心意去想去做,可姑娘呢,如今借住在陆家,若真与他传出什么首尾来,姑娘日后要如何做人,如何安生地在陆家待下去呢!”
南枝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有些好笑,只得撇下心思安慰她:“罢了,我瞧这陆谢两家已要谈论定婚的事了,成不成的,也就是这个月的事,这个月里咱们少出门也就是了。”
丁香见姑娘反倒安慰起自己来,有些不好意思,只一边替她更衣,一边叹道:“我瞧着那谢家公子优柔寡断的,不像是个能顶事的儿郎,这场婚事还是不成得好。”
南枝不赞同地看她一眼,只道:“咱们住在别人府上,这些话还是少说,免得被别人听了去。”
只是待到了中午,丁香将饭菜端上来,南枝让她坐下来同自己吃,谁知丁香却是撅着嘴,一脸气愤的模样,按理说丁香这个丫头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之前的事怎么会气到现在,南枝便问她怎么了。
丁香抬眼看了看南枝,有几分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气愤不已,同南枝道:“我是方才去厨房领饭的时候才知道,我说怎么这次谢家公子来府上,却没有人同我通风报信,原是夫人特意交代的。”
“咱们那些日子打探他本是躲避他的,哪知夫人却怕咱们知道了特意凑上去,殊不知咱们躲还来不及呢,如今可好,又碰上一回,背地里又不知道要如何想姑娘呢!”
到底是生了芥蒂,南枝眉眼微垂,她自住到陆家,陆伯父和老夫人都待她很好,其余的人也就因此对她和善,只是平日里她多少能看出来,陆夫人待她有几分客气疏离。
如今因着谢公子的事,只怕更不喜她,寄居在陆府上,虽有庇护,却到底是在别人家里,始终有些不便,她其实早有出府的打算,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担心日后独身在外,发生上次的事,便耽搁了下来。
南枝这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而后听说陆伯父在书房,便前去找他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