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不必过于拘谨,这个年纪的儿郎总归是喜欢活泼些的女孩子,却也不能上赶着,你不知道男人,太容易到手总归不知道珍惜。”
“你放心,你谢家哥哥再怎么样,日后也是要走仕途的,怎么可能娶一个罪臣之女,待日子久了,他自然会将那林湄忘却,我女儿这般出挑,不信他看不上。”
陆蓁蓁看向镜子,也抚着鬓边的玉蝉,嫣然一笑。
母女两人正其乐融融,忽地丫鬟进来禀报说林姑娘回来了,陆家母女顿时变了脸色。
“怎会?”
他们陈家早已捏住了那丛知府的把柄,他怎么可能不尽心为陈家办事,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年,丛知府虽是自己丈夫的顶头上司,却从不敢轻忽陆家。他也年岁见长,只等着他一卸任,这知府的位置便是自己丈夫的,如今究竟哪里出了变故?
陆蓁蓁也气恼地将头上的玉蝉一拽,“哐当”一声掷到妆台上,上好的白玉质地碎裂开来。
正在此时,却又有丫鬟急急通禀:“夫人,夫人!宫里来旨了,说是让您带着府上的人全部准备接旨,那传旨太监还着意提到了林姑娘,说让她务必前去,有旨意给她。”
陆夫人听得不明就里,一时却不得多想,忙派人去将衙门里的丈夫叫回来,又传令命众人焚香更衣,一起到明堂内接旨。
只听那传旨的太监高声传唱:“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已故先杭州知府薛望贪污筑河堤款一案,一月前由三司重新审理,裁定薛望无罪,乃受奸人所害,其后亦有百姓门生为其鸣冤不平,力证其清正廉洁。先皇曾受奸人蒙蔽,朕亦未尽劝谏之责,令忠正之臣陷于泥淖,任奸邪之徒蝇苟于庙堂,朕思之甚恸,今证其清名,追谥从一品少师一衔。另闻其有一女尚存于世,特封嘉宁县主,赐居京都县主府。另嘉奖陆府庇护遗孤之举,赏锦缎千匹,钦此。”
“陆大人接旨吧。”
陆通判上前接过,众人一起跪拜谢恩,待接旨完毕,陆通判这才站起身,擦擦额上的汗,请了传旨的公公入府上喝茶。
他本听闻事关薛家,以为是藏匿罪臣之女的事迹败露,要降下罪旨来,不想峰回路转,竟是道加赐的恩旨,一时内心畅快,为旧友终于得证清名而开怀。
而另一侧陆夫人却脸色发僵,却也不得不强撑起笑颜,同众人一道给南枝祝贺。
因着齐敬堂的缘故,南枝事先知道了为父亲平反的事,却不知另有道旨意将自己奉为县主,不过想想一个空架子的县主有何用,在齐敬堂面前还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正想着,那传旨公公却走过来,行了礼道:“先恭喜县主了,县主今日好生歇歇,明日一早,便有使臣来接县主回京。”
南枝并未回礼,却客气道:“公公一路辛劳。”
待送走了传旨太监,南枝谢绝了府上的送行宴,只回去开始打点收拾,其余的还都好说,只是那一间糕点铺子,收拢起来却有些费神。
可真当将账本理完,南枝又觉得自己可笑,这次一回京,他不知道又要如何囚困自己,只怕再不肯让她留有银两和金饰,自己打理这些又有何意义。
第二日晨起,便有侍女进来侍奉南枝,梳妆盘发,另捧了县主规制的华服华冠,为其一一更换。
南枝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珠环翠绕,满目琳琅,一时竟有些认不出自己,摸了摸一身的金玉枷锁,最终转身决绝往门外走去。
陆府门外,齐敬堂正坐于马上,同一旁的圆石叮嘱些南枝路上的行路事宜,闻得脚步声,抬头一望,见她不复往日模样。
云鬓堆叠,珠翠环绕,一身藕荷色织金洒花裙,在日光的映衬下温婉却也夺目,偶尔露出的鞋尖一角,却嵌着东珠,熠熠闪着光芒,又瞧见她蹙冷着一张小脸,竟有种难得的贵气清冷。
他不禁欣然一笑,下马将她一步步护送上马车,身后的侍卫尽皆俯身行礼,齐道恭迎县主,南枝却并不理会身旁的齐敬堂,只端持着礼仪,这样抬步走上马车。
齐敬堂却轻扯她的衣袖,南枝不解,回过头来看他,却恰对上他灼热而蕴含波澜的眸子。
他望着她低声一字一句道:“臣恭迎县主回京,愿县主自此长乐无忧,平安喜乐。”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正式虐狗子,你们不要心疼哦!
第41章再逃
却说这边陆通判将南枝等一行人送走,便返回院中预备更换官服,好早些赶回了衙门处理公务。
哪知刚入院子,便有仆役上前禀道:“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奉了自家主子的命令,有要紧的案情要禀,还拿了一张名帖递与小人,说大人一瞧便知。”
陆通判接过名帖来一瞧,待瞧清了名帖上的官职名姓,顿时手上一抖,忙让仆役快快将人请进来。
圆石很快被请进陆通判的书房,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陆通判跟前:“陆大人,我家主子命我将这封信交呈于你,后边还附有一些证词,大人一看便知。”
陆通判客气地将信件接过,展开一行行地看过,却是越看,脸色愈发沉凝,看到最后已是强压制的愤怒。
圆石立在一旁,端详他的神色,又道:“我家主子还让我同大人带句话,说多谢大人这几年来对薛姑娘的照拂,这恩情他记于心上,日后陆家有难,侯府不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