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rdo;我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残留的血液染红了他苍白的唇,他默然地看向我,却在不动声色中偷偷将染血的手帕一点一点地藏进口袋里。
&ldo;你,你到底?&rdo;我瞪大了眼睛。
&ldo;我没事。&rdo;
&ldo;上帝!&rdo;我再也无法忍住情绪,崩溃地叫道:&ldo;我都看见了,我都看见了!&rdo;
我从他手里抢过染血的手帕,在和他争夺的过程中他几乎没有气力来制止我,到最后就只能仓皇地把我抱在怀里,分明他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他却不断轻言细语地安慰着我。
&ldo;我没事,阿尔,我没事……不要哭,我没事……&rdo;
我难过地直摇头,早已说不出话来,搂住他,我将脸埋在他凸出来的锁骨里轻声抽噎着。后来我才知道,上法庭其实要不了多长时间,在大多数时刻,他都独自待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审讯室,或者说是牢房里。在高强度的各种精神摧残的审讯中,在暗无天日没有希望、挂念在外是否平安的我的那些寒冷的夜里,这个人染上了严重的肺炎,几乎濒死。
他被宣布暂时停止调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那时下属告诉他,线人阿尔弗雷德˙莱利不知所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也许,他已经……
下属收了声,不再言语。冰冷的药液滴答滴答地流进他青色的血管中,寒凉彻骨。他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他想起很多年前他搂着阿尔,听他抱怨东德医院糟糕透顶的环境时两人傻笑的模样。
要过很久,他才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他要来阿尔高。
所以以疗养的名义,他来到了阿尔高。因为他知道,他那不知所踪的阿尔一定会顺着易北河,来到他身边。
无论多少次,都会来到他身边。
第103章插pter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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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来到你身边。可这一次不一样,以前来到你身边是为了和你在一起,这次却是为了带你走。
他穿着件深棕色的羊毛衫,毛毯披在腿上,半躺在床头。一手拉着我的手,萨连科仰头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像在仔细端详失而复得的宝物。我将一枚窃听器放在身旁的桌上。
&ldo;这是卡利宁的东西。因为这个我才能光明正大地来到这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rdo;
萨连科神情黯然地落下眼眸,轻声说:&ldo;我知道。&rdo;
我坐到了他身边,握住他的双手,认真地说:&ldo;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对你的调查只会继续,不会结束。&rdo;
&ldo;我也知道。&rdo;
我激动起来,凑上前问:&ldo;所以,所以你什么都知道,那你……那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rdo;
萨连科向我举目,眼底里盛着潋滟的湖水,很美,却很忧伤,&ldo;也许……知道。&rdo;
&ldo;你真的知道?&rdo;
他缓缓移开目光,望向窗外。低空中掠过成群的燕子,河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远处建筑的金色圆顶与蔚蓝的天幕交相辉映,万籁俱寂,只有巨大的云杉在风中摇晃身姿,发出浅浅低吟。轻薄的窗纱描摹出风的形状,吹拂他清浅的面庞。
萨连科扬起了嘴角,并不回答。我抓起他的右手,放在了我的左心口。
&ldo;这里是为你而跳动的,这里……这里是希望。&rdo;
他略微惊讶地看向我。我解开自己的衬衫衣扣,一粒一粒,在他讶异的目光中脱去了衣衫,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体以及绑在胸前的用防水布包裹好的护照和资料。他颤动指尖,落在那些伤痕上,眸子里揉着碎光,荡漾复杂的情绪。
&ldo;我去荷兰,是为了这个。&rdo;我将包裹拿下,小心翼翼地拆开,拿出其中的两本护照。他沉默不语地看着我,直到我将护照打开,其中的一页上现出他的照片。
&ldo;明白吗?我要做的就是这个。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做下去。这是南希的遗愿,也是你我最后的希望。&rdo;
他还未言语,我便急不可耐地抱住他亲吻他,颤栗不已:&ldo;你能感受到我的决心吗?&rdo;
如果萨连科的双手不曾落在我的肩胛骨上,我以为此种沉默和无动于衷将会是拒绝。可是他拥抱住了我,且抓起毛毯披到了我裸露的背上。
&ldo;我能,阿尔,我能……&rdo;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着。
我快要哭出来,&ldo;那你,能和我走吗?离这里远远的,永远不再回来!&rdo;
呼吸间的沉默如同漫长的一整个世纪,直到灼热的气流扑朔在我耳边,我听见萨连科说:&ldo;我跟你走。&rdo;
一字一句地,我跟你走。
我诧异地松开他,端详眼前这人消瘦的面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把他扑倒在床上,就像濒死般亲吻、或者说是啃咬他的嘴唇。想必他被我弄得痛了,喉咙里发出闷闷的笑声。我连忙撑起身子,生怕压着他的胸腔。
他却伸手搂住我,两眼含笑,&ldo;贴上来。&rdo;
&ldo;我怕你疼。&rdo;
&ldo;我不疼。&rdo;他搂住我的腰,一个翻身就把我压在了身下,&ldo;即使我这幅模样,还让你心动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