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稷玄看着满天空的屁皱眉,垂眸瞧见小呆捂着屁股一脸无辜,又忍不住抚额一笑。
此时此刻竟然还笑得出来,方稷玄自己也觉得有点讶异。
黑雾蔓延了七八日才消散,街面上白事连着赶了好几拨。
阿鱽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自己能挣更多的银子,炭价飞涨,棉袄价贵,她统统能买得起。
她娘享着清福,弟弟上了学堂,邻人做白事没银子,哭哭啼啼来求她们家。
她娘心肠软,给了些,暗地里又接针线活偷做,想给阿鱽补上这笔银子,结果被阿鱽弟弟说破了。
她娘一脸惶恐的说:“这个钱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你给了多少?”阿鱽还以为她把自己给的积攒都花用了,即便如此,她自己还留了大半,全然够他们一家子生活。
“五钱。”她娘呐呐道。
“五钱?”阿鱽叹了口气,道:“五两、五十两也不打紧,阿娘,我能挣的。”
她娘还是一脸忧心,弟弟也小声道:“阿姐,咱们还是省着点花吧。学堂私下里都在说,日后这喙珠湾的主子,还不知……
阿鱽一个眼刀横过来,惊得弟弟立刻闭嘴。
“外头都在这样说话?也是,威风撒得也太大了,不言不语一句,就领着亲兵进了喙珠湾。”
阿鱽听了这话,总觉得不安,在家中短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出去了。
弟弟瞧着她翻身上马的利落背影嚅嗫道:“阿姐真是越发厉害了,人也冷冰冰的。”
她娘闻言缓缓看了过来,探究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柔声道:“你又听了什么,又往心里塞了什么?”
阿鱽弟弟一愣,道:“呃,同窗说……
他说不出口,就见娘别过脸去,道:“银子哪里那么好挣,得日日提着人头,担着性命!你只拿她做阿哥,敬她畏她,以她做榜样,少听你那些同窗说些酸话!那些言语不好听,总讥她是个女子,可我也是女子。”
“阿娘怎么说起这些来了,我没应和过,可旁人的嘴怎么堵得上呢?”阿鱽弟弟忙是争辩。
“怎么堵不上?隔壁邻居里可还有说你姐姐不好的?人家瞧你臊眉耷眼的,说你姐姐几句,你也不回嘴,自然越说越厉害。”阿鱽她娘叹口气,道:“在学堂里待了几日,你的嘴皮子倒不及从前厉害了,我看这学堂不上也罢。”
阿鱽弟弟跪下认错,可又一脸迷茫,道:“娘,可书上是另一番道理。”
“书,是人写的吗?”
“那自然是。”
“既是人写的,就未必全对,哪些道理你觉得对,就听,不对就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