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由于弃权,导致输给韩致远,的确会抓心挠肺。坦白讲,她输给高三生都不焦虑,压力仅仅来自韩致远,是他赋予竞选更深的意义,否则她不会有焦灼感。
但她不是没输吗?
而且相比韩致远,她觉得自己挺正常,至少是弃权,他是直接投给对手。
他要是弃权,或投给他自己,就不会输了,最差也是平。
楚弗唯瞧他紧盯自己,闷声道:“你要是后悔了,不要乱找麻烦,我可没让你投我!”
“嗯,不后悔。”
倘若公布结果时还曾思考,现在的韩致远却彻底放下,情不自禁地乐了。
他没料到她胆大包天,公开竞选都能弃权,又觉得是她会做的事,松弛、自由的天之骄子敢拼却不怕输,别人在意的东西,她却能弃之不顾,令人嫉妒的精神富有。这就像她童年时缠着他比赛,双方有胜有负,她不是没有过败北时刻,但总是愈挫愈勇,绝不会一蹶不振。
她活得太放肆、太张扬了,他自问做不到,这辈子都不行。
他怕输,怕喊出目标却无法实现,怕向长辈讨要情感却得不到回应,总是不动声色、徐徐图谋。任何将他置于弱势的事,都让他感到抗拒及危险,做不到像她般放松和坦荡。
赢不算厉害,输得起更厉害。即便外人总比较他和她,说二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但他面对她却隐隐自卑,像心理层面缺乏一角。
韩致远甚至庆幸,他没有投给自己,不然她弃权,他借此赢了,便永远比她低一等。这是奇怪的纠结感,像用歪门邪道获胜,就玷污过去的战绩。
他怕输,但不怕输给她,可能就是知道,她不会为此看不起自己。
楚弗唯闻言,不知他心理活动,嘟囔道:“你今天还挺好说话?”
换成是往日,他应该呛声,现在却应下。她不懂他精神错乱的投票行为,只能相信韩致远的说辞,想要找份闲差事,才将票投给自己。
不过,他对她的管理能力表示信服,倒是出乎意料,他平时挺气人,
却蛮有眼光的。
楚弗唯双臂环胸,煞有介事道:“行吧,韩副主席,那这回就让你摸鱼,我来处理这件事情。()”
韩致远眨了眨眼:谢谢楚主席。?[(()”
学生会工作照常运行。
楚弗唯当然不会立刻向陈弘毅发作,她前期先提醒两三次,后来发现毫无效果,对方根本没听进去,便四处收集证据,在一个重要活动力挽狂澜,同时揭发陈弘毅长期渎职。
负责老师雷霆大怒,痛批陈弘毅的行径,要在其档案里留下记录。这对于留学的人来说是个重创,多少不太光彩,影响申请院校。
陈弘毅本来没将楚弗唯放眼里,只当她小打小闹,不料能炸个大的。他当即跑来求情,希望她说服老师,不要做出负面批语,却遭遇无情拒绝。
其他人听闻此事,提前向她打招呼:“韩致远是不是跟他熟,可能会来找你,帮陈弘毅说情……”
楚弗唯面对外人,不屑一顾道:“拜托,他是副主席,还敢跟我大小声?”
然而,她嘴上相当硬气,摆出毫不通融的态度,扭头却找到韩致远,急不可耐道:“快快快,你去卖他个好,帮忙劝劝老师!这不就刷上好感度,有助于你家的生意!”
这是一本万利的好时机,看在他给她投票的份上,她允许他扮演一个好人,拿她当枪使。
韩致远:“……”
他认为,要收回对她的坦荡评价,她有时候也挺阴险的。
最后,韩致远没有替陈弘毅说话,但对方的认错态度良好,负责老师取消其职务及分数,便没有继续波及档案评语。
经此一役,楚弗唯在学生会树立威信,总算让高三生们心服口服,各项工作也顺利起来。
会议室内,轻薄纱帘骤起,狂风呼啸地打进屋里,吹得桌上文件哗哗作响,空气里都席卷来潮意。
片刻后,窗外大雨倾盆,乌云像漏了洞,稀里哗啦地吐水,厚重的雨帘让世间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