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顾慕的手已能活动自如,与之前无异,他的分离症也好了,容温在他院中的石桌处坐着晒太阳。
近午时,顾慕从安老爷子那里回来,一走进院门就瞧见了她,于他来说,足以眉间间挂上笑意,他薄润的唇勾笑,脚下步子放慢放轻,走至石桌旁,并不挡她的光。
容温知道他走过来了,睁开眼眸看着他。
顾慕在她身侧坐下,嗓音平和的问她:“在想什么?”她虽是闭眸在晒太阳,可眉间却微微皱着。
容温想了想,与他说着:“待过了上元节,我就要去临安了。”她默了会儿:“我虽在扬州生活多年,却还未去过临安。”
顾慕观着她的眉眼,俨然已察觉到她的情绪,只是去临安何以让她皱了眉,他神色平和,与她说着:“我陪你一起。”他说的认真,一点都不似诓她,容温直直的看着他:“二表哥可以陪我一起吗?”
顾慕冷白指节在手中杯盏上轻点,与她道:“我会再与陛下辞官的。”适才容温走进来问过云烛了,云烛说他家公子虽是辞了官。
可,仁昌帝一直没应下。
他这,辞的是哪门子的官?
容温不愿与他说这些,只道:“二表哥陪我去临安也好,你才学颇佳,也许生意上的事能帮到我呢。”
顾慕见她缓和了情绪,神色平和应着她:“可以做你的账房先生。”
容温浅浅笑了下,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左右也都不会是真的,她站起身,往一旁候着的云烛那里看了眼,与他说着:“想必二表哥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先回去了。”
容温回到自个院中,将净思唤到跟前,与他说着:“你这几日就盯着你家公子,每日里暗卫会送来几次书信,都要与我说。”
净思:……
净思想了想,他虽暗地里还是公子的人,可明面上还是听表姑娘的话比较好,就应下:“表姑娘,我这就去。”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净思每日里跑来跑去跟容温汇报着:“今日有三封书信,上京城里两封,一封是陛下来的,一封是兵部尚书郑大人来的,还有一封是肃州递来的。”
几日后,净思又来与容温说这些时,带来了一个人。
走进屋里后,净思与容温说着:“表姑娘,咱不用每天都盯着,我把云烛给带来了,你想问什么直接问他。”
容温看了眼净思,又看向云烛。
有些不敢置信。
且不说云烛武艺高强,净思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两个人的身量也是相差颇多,净思是如何将云烛的双手给绑住带过来的?
容温也不管净思是如何做到的了,只看着云烛问他:“陛下——整日里命人送来书信,可是要你家公子回京?”
云烛对容温点头:“是。”
他只干巴巴吐出这么一个字,净思在他身侧以容温察觉不到的动作戳了戳了他,云烛又接着说:“不过我家公子已给陛下回信了,说他有意归隐,不回京了。”
容温下意识问出口:“当真?”
云烛与净思相视了一眼:“当真。公子说他无心留恋繁华,日后与表姑娘在江南小镇耕田织衣已很知足。”
“公子还说,表姑娘一心想回江南,既然他留不住表姑娘,便随表姑娘一道来,或许他陪着表姑娘去了表姑娘想去的地方,见了表姑娘想见的人后,表姑娘总该会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净思用手戳一下,云烛嘴里就蹦出一句话来,不戳,好似就是不知道说什么,云烛说完这句,见容温垂下了眼睫,本欲不再说了。
可净思又开始戳他了。
云烛就又道:“表姑娘离开侯府的前一夜,公子在窗边站了一宿,身上还有那日在皇城门前受的伤,血都把衣服沾透了。”
这事,净思是知道的,当时他在空无院中也待了一整夜,他问云烛:“所以,公子夜间起身总是站在窗边,是有心理阴影了,才会得的分离症?”
云烛:……
虽觉得离谱,还是对净思点了点头。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在容温跟前说了许多,容温让他们都出去了,她在想,当初顾慕能进大理寺狱定是仁昌帝下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