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只虫衰老了,眼睛却很明亮,在门口打量着他们,“你们是?”
伽释后退两步,稍稍鞠躬,苏安恙赶紧有样学样。
“老先生,我们是过路的虫,想借宿一晚,明天进城。”伽释轻声解释,“很抱歉打扰了您。”
老爷子沉默不语,片刻后还是侧身让他们进来了,安恙睁大眼睛,被伽释扯了扯后赶紧跟上,寒风瞬间被关在门外。
“饿了吧。”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在前面,“你们等着,我去拿营养液。”
“多谢您。”伽释没有推辞。
时隔多日,苏安恙第一次吃饱了,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第一次发现,这种低级营养液,和这个已经提炼出来、可以售卖的营养粉竟然这么香,这么的好吃。
老爷子在对面看着他们,经过岁月沉淀的眼睛里是温和的笑意,似乎带着无尽的包容,连面容看着都温和了许多,声音苍老平和,“孩子,你也是军校毕业的吧。”
苏安恙从碗里抬起头,旁边的伽释轻轻点了点头,老爷子轻叹一声,“我的孩子也是军校生,所以我一看你就知道。”他晃晃悠悠起身,“我再去给你们拿点,不用急,慢慢吃。”
“老先生,不用了,我们已经吃饱了。”苏安恙赶紧拒绝,“谢谢您的款待。”
“不用客气,我给你们带上明天的口粮吧。你们去休息吧,明天我再给你们拿上。”老爷子摆摆手,“洗漱间在那边,你们的房间就在隔壁,请随意。”
苏安恙看着老爷子慢慢上楼,莫名有点难受,他扭头看伽释,伽释安抚地朝他笑了笑。
这些天第一次把自己刷干净,苏安恙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向房间,伽释已经坐在床上靠窗坐着了,手中拿着那张图纸翻看,手边还放着一本不知道哪里拿的书。窗那边就是后院,有几颗灌木
丛,虽然现在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
听到了动静,他抬起头,看着干巴巴看向自己的雄虫,微微挑眉,“怎么了?”
这房子应该是老式那种,老爷子不会更换设施,房间的灯都是低能源型,灯光昏暗,雌虫漂亮的眼睛在闪着光。
苏安恙将毛巾盖他脑袋上,闷声闷气,“你怎么不擦头发,会感冒的。”
伽释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额前的碎发几乎要扎眼睛,但是就这么个没有造型的头发,在白皙漂亮的脸蛋衬托中,看着就是很有气质。他的眉眼又有很多虫都没有的坚毅和执着,所以整只虫看着不仅是漂亮,还带着一股子冷意。
但是这些冷淡在这只雄虫面前消融得一干二净,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他估计是懒得动手,哪怕比苏安恙先洗好澡,这会头发还在浅浅滴水。
伽释任由他帮自己擦拭,继续低头琢磨明天怎么进城,“我们明天中午应该能到木延城,但是现在可能需要信息卡验证,我们俩现在是黑户,会有点麻烦。”
主要是他不知道,现在木延城到底还是不是西军,但是看着星灵依旧被屏蔽,他猜想是不好的方向。但是n834就是西军的星球,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攻占……
又或者,首领改变了想法。
苏安恙只是听他说,时不时应一声。
见他头发半干了,才拿着已经半湿的毛巾随意擦拭,“你为什么选择了这里借宿?你好像知道老先生会让我们进来。”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伽释放下了图纸,靠着墙看站自己旁边,个子几乎顶到了房间的天花板,将灯光都遮了大半的雄虫。
雄虫背对着光,自己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能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脸上,站在这里无形中居然有一些压迫。
他干脆抬头,与他对视,“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苏安恙擦头发的手一顿,低头看着他,很自然地说,“这里只有你一只虫啊。”
不看他还能看谁。
伽释被他噎住了,声音有些气恼,“那你就非要看虫?”
苏安恙难得聪明了一瞬间,知道雌虫生气的点,福至心灵:“我,我现在就想看你。”
伽释轻哼,不再问,怕会被气到。
反倒是安恙见这茬过去了,于是厚着脸皮继续问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你觉得他会收留我们?”而且是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看今晚的互动,明明他们都不认识。
“因为他的门口有一个牌子,‘致敬军雌’。这是殉职或者在战场上牺牲的军雌——并且职位必须高到一定程度才会给家属的补偿。老先生的虫崽是一名军雌,而且校徽是我的学校,他的虫崽应该是我的学长。”因为他看了日期,这位学长死于三年前,而那时候职位就已经是中尉,作为一只平民军雌,他至少在军中打拼了五年。
苏安恙张大了嘴巴,有些难受,“那他一定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