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风风火火走了,厢房重复寂落。
秋墨是这几天派来伺候楚问尘的侍女,说实话,这并不算一个好活,每月银钱都比其他侍女少发几成。
但她来的这一周,诚然为楚问尘风趣优雅气质折服,为了维护楚问尘,一时上头说了方才那话,现在反应过来就觉得不当。
什么“病死了都没人来看”,换做一个有心的人听了,恐怕都觉得她这是在咒人。
楚问尘唇边弧度放平,静静地看向她。
他笑起来时温柔缱绻,现在不笑了,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气质。
秋墨脊背发寒,连忙跪下:“主子,我刚刚说的话,都是没过脑子的……”
楚问尘反倒是没太多诘责,但也没让她起身,嗓音平缓:“你有发现,少爷变了吗?”
“啊?”秋墨一怔,“没……没有。”
她们内部都有小流言,觉得时晏是个无脑又蠢的,去仙门还要死皮赖脸带上十多个小厮,刚刚就那一会交锋……没觉得这人有什么变化啊。又不是妖怪,还能长出三只手五个腿。
楚问尘兀自笑笑,垂眸眼睫冰冷:“今日之事,不可再犯。”
分明那么温和一个人,这简简单单几个字,竟让秋墨背后生寒。
她低头,嗫喏道:“……是。”
-
楚问尘病好是在三日后。
练剑一事,基础功很重要,腕法、身法、还有步法一样都不能少。
按理说,这种东西在宗门里多少都学习过,身体该有点肌肉记忆。
然而练了一段时间下来,时晏浑身疼得像是日了狗,完全没有肌肉记忆这种东西!
原主的宗门生活——吃、喝、玩、乐、水。
时晏如今的练剑日子——扎马步、练劈剑、学身法、剑招、背剑法、练习手腕灵活、学转步……
这对比真是怎么想怎么糟心……
尤其时晏发现,楚问尘当真算得上一名严师。
说练两个时辰就练两个时辰,半点都不带水的。
多少个清晨,时晏还在睡梦中,楚问尘含笑敲门的声音就响起了,简直是古代的定时闹钟。搞得有几天,时晏看到他就很怂。
冬天练剑也贼痛苦,时不时的,肩上就落满了雪。但这在练习中也有讲究,就是锻炼人心性的,前期越苦,越是得咬着牙熬过去。
快到早春,光秃秃的树枝也抽出了芽,温差变化大,时晏又高烧了。
他这具身体实在是被养得羸弱娇气,冬天拿个剑都能被冻得发红。习剑大业不得不停摆,时晏昏沉迷糊地埋在被子里,鼓起一个小团。
缓步走近的声音。
时晏还以为又是林静琬和时山,勉力撑起身子。
毕竟不是亲生父母,还占了别人的壳子,时晏每次对上他们都感觉奇奇怪怪的,还抱了种愧疚感。谁料这回抬头,是楚问尘。
“少爷生病了?”嗓音熨帖磁性,像春风拂过耳畔。
时晏又躺下了,鼻腔闷闷:“嗯。”
嗯完,又惨兮兮地幽怨道:“这次是真不能练剑了啊,不是装的。”
楚问尘笑了。
大概半月前,时晏对古代的大千世界很好奇,又对府里的一个小厮描述的蹴鞠和夜市很是心痒痒。
他知道请假估计在楚问尘这一关过不了,就想装病偷偷去玩,连大夫都串通好了,但楚问尘恬淡笑着把了把时晏的脉,几秒后,就温柔款款表示:“少爷身体无虞。”
“晚上加练。”
真是,有这样的吗?!
时晏当时都风中凌乱了,“虚弱”地蜷在被窝里不知道该不该出来,和楚问尘大眼瞪小眼。
所以从开始练剑起到现在过去了小两个月,时晏兢兢业业,没敢偷过一点儿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