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有三个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天外来客。
她终于忍不住了。
“呀啊!!!!!!!!!!!!!!!!!!!!!!!!!!!!!!!!!!”
这尖叫蹂躏了树枝最后一缕脆弱的神经,它晃了两晃,断了。
水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愣愣地从树上摔下,惊起残叶灰尘无数。
面前,一个黑胖的大汉正拿着大刀抵着一个白衣男子,两人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她。
有人打劫!这是她的第一念头。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摸下背上的弓箭,直指那大汉的喉咙。
“光天化日之下干什么勾当呢!快放开他!”狼狈的形象掩不住她的英气,威慑力虽不多,但其勇可嘉。
“他奶奶个熊!日子不对口,干啥子都不顺!!”那黑黝黝的大汉最先从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唾了一口唾沫,颊上一圈桀骜不驯的胡子不平地晃动。
他上衣甚少,像是两片麻片任意地拼接,尽是毛边粗糙至极,身材结实,晃着的姿态颇像头愤怒的熊。手中一柄大刀,刀背上穿着四个铜圈哐哐作响,手握之处被破破烂烂的布条子无规则地缠绕着,渗满了乌黑的污渍。
“滚刀肉,我早言今日不利出行。既已得了这些马匹,就收手罢。何苦再惹得雷劈呢。”他身旁那瘦子讪讪地笑着,不合身的土黄长褂在纤瘦的身体上悠悠地晃荡着,配着细眯的眼睛格外滑稽。
那大汉虽心有不甘,犹豫片刻也只得跃上马去,扯了另两匹马的缰绳同那瘦子离去,临走时眼睛瞪得如铜铃:“算你小子今日烧高香,爷爷放了你!下次可没这等好事!!”言罢马鞭一挥,奔驰而去。
水清不知自己的到来是伴了惊人的雷鸣闪电的,身后曾挂着自己的树已是焦黑,周围的草木也受了牵连,萎蘼不振。那打劫的二人以为出师不利,真槽了天谴,生生出来这么个活宝替天行道,只得悻悻而去。
她缓缓放下箭,忽尔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脸刷得红透,只想找个树洞钻进去。偏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不识趣地凑上前来。
“姑娘真乃天人。”语气平静,与其说是赞叹不如说更像戏谑。
水清摸摸裤子,搞清楚只是小腿处划破了边后略加安心,但仍然恼火得紧。真是天人了,天下最丢人啊!
她哪有心思理会他,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摆脱这个窘境,此时出于礼貌才抬头看去。
只见那人扶手作揖,一对浓眉像晕开的黑墨,眼若柳叶狭长,却是精光四射。经了变故神色如常,丝毫不见慌乱,也无有得救的狂喜。唇如施脂,淡抹微云,齿如白玉,笑得恰到好处。眼波流动之处,顾盼有情。发髻精致,鬓角几丝头发逸出微弯,一袭白衣,晕染着金光,分明一个贵公子,不像被救的,倒像是救了人的。
“适逢歹人,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可有什么能报答姑娘的?”那人铺开扇子,气定神闲地问。
“那倒不必了,”她拍拍身上的灰,低声嘟哝,“反正也不是我本意要救的。。。。。。”
那人一时静默,细细将水清打量了一番,突然拢了扇子,直直地勾起水清的下巴。
“哎呀,不是上等之姿。不若我吃点亏,纳你为妾如何?”
水清此时一脸尘土,腮帮子还肿了大半,头发极其凌乱,堪比鸡窝,黑色的运动裤自膝处开了条长口子,白上衣上沾满了细碎干枯的叶子。最有趣的是两个眼睛因强光刺激,又搅了些风沙,竟发炎症肿胀起来。
她气不打一处来,好哇,洋相出尽不算,还碰上个采花贼。
“更不必,你才配不上我!”她推开他的扇子,白了他一眼。
白衣男子一愣,颇感意外,笑了笑正欲言语,只听远处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哈哈,莫颜。家花满园无心看,却又在这里采起野花了?”那白影驾了马从远处驰来,临近时方才扯了缰绳,飞身下马。
还有同伙?水清锁了眉头,当务之急是快些逃走。她趁那人说话的间隙打量了下四围的环境,心里急急地盘算着。
那叫莫颜的男子脸也不红,反而振振有词:“赏心悦目的花总是不嫌多的,何况这株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