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夕从来没有在家里碰到过他。
她不光是校医室里休息过,也在操场上的那个配电箱的小黑屋里休息过。
那里不光是黑暗,而且还是沉闷。
空间里飘荡着无数的灰尘,只是进去便是会忍不住咳嗽。
雪夕会解开自己胸前的蝴蝶结,缠绕在自己的脸上,然后靠在墙角睡觉。
实际上,无论是在校医室里铺着洁白床单和柔软薄杯的床上睡觉,还是在黑暗的校医室中睡觉。
对于雪夕子而言,并无甚差别。
唯一烦恼的,大概就是在小黑屋里睡觉之后,衣服会被弄脏。
她常常需要借用其他女孩的校服,才是能够换洗衣服。
雪夕子用着自己的配的钥匙,打开校医室的门。
将两张钞票,放在一个稍显破旧的带着松紧绳的布袋中。
然后又是将这个布袋挂在脖子上,塞入衣服中。
躺在床上,她双手叠放在自己的胸口。
如同一具尸体似的,双腿并的很拢。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睁着眼睛。
这样别扭睡姿的唯一好处,就是在明日醒来的时候,能够以最小程度,最快的速度的整理好床单。
被子也不要全部的抖开,而是只打开一点。
像是块长木板的一样的压在自己身上,这样明日醒来的时候,只用一分钟的时间,就能够整理好被子。
枕头上,她会抓起旁边围帘一角铺在上面。
这样可以防止将枕头弄脏。
而她的洗漱用品,也是藏在这里。
躺下床上,宛若是死尸一般的雪夕子想着。
在自己的小时候,或许自己的母亲有时候会想自己肯定是会走丢的吧。
这样,她就是少了一个累赘。
这样,她就是不用交学费了。
或许,这样她就是可以从容不怕的离婚了。
没有孩子的牵扯,即使是小镇上的人,也不能对她的离婚说三道四的。
雪夕子在想到这里的时候,竟是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了。
她伸直了自己的手臂,高高的举起来。
手掌在空中虚虚的握着。
但却是如此的用力,甚至是能够看到手背上的绷起的细细经络。
就像是抓着什么似的。
如此的用力,如此的强硬。
就好似水鬼抓住了落水的人,想要将它当做成了替死鬼。
就好似是流沙中的人,抓住了其他的人,想要让其垫背。
就好似是沼泽里的人,抓住了其他的人,让其一同落入深渊中。
她看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手臂,粉唇抿成刻薄的一条线。
原本扎起来活泼开朗的马尾已经是如同花瓣的一般的散开,她浑身的气质也是微微的变化。
就好似是从波光粼粼的海面,沉入到了暗无天日的海渊中。
极为的深沉,极为的可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