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昉站起来,向书案旁走去,将将迈出两步,见陆鸢在旁边他的位子上铺开一张纸,而后将笔墨推了过来。
褚昉又想起她逼自己写放妻书的情形。
瞧这架势,这事还没过去。
褚昉脚步一转,改坐去茶案旁,余光扫了一眼书案后的陆鸢,见她没有追过来逼他的意思,心中莫名一松。
“近日官府正在收缴私钱,你知道这事吧?”褚昉坐了会儿,先寻个话头说开了。
“知道。”陆鸢极平淡地应了句。
“半个月后,私钱将会全面禁毁,不能再用作交易,你嘱咐他们把私钱全部挑出来上缴,官府会补偿你的损失。”
“是,府尹大人。”陆鸢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府尹大人近来办差辛苦,你是不是该慰问下?”褚昉也摆出一副例行公事、铁面无私的神色。
房内归于安静,府尹大人的话落下来,孤独地摔碎在地上。
褚昉脸色骤如阴云。
他走到书案旁,先把陆鸢铺开的那张纸扔掉,又夺下她手中的笔,将她正在勾画的东西推向一旁,扭着她肩膀看向自己,“你要闹到几时?”
许是被他抓痛了肩膀,陆鸢没有说话,只是眉心一旋,挣扎着去拨他的手。
褚昉觉察到她微妙的神情变化,忙松了力道,想拨开外衫查看她肩上是否留了痕迹,却被她打开了手。
陆鸢站起身要走,被褚昉揽住腰枝阻了下来。
他坐在书案上,提着她腰把人捞起来按坐在腿上,单臂将人锁在怀里。
“都说了不休妻,你还气什么?”他声音温温地。
“为何不休?”陆鸢仍是冷着脸。
褚昉去揉她颦起的眉心,被她打开手,又执着地抚上去,后来被他打狠了,索性把她手交叠按在腰前,另只手仍去舒展她的眉心。
“母亲的话,你何必当真?表妹的事,我以后也不管了,没有人能动摇你安国公夫人的地位,别气了。”
陆鸢少见他如此服软,但显然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在气什么。
他那日碾着她嘴唇说出的话,他根本就没当回事?
他想怀疑就怀疑,想不计较就不计较?
陆鸢偏头避开他的手,冷言冷语:“国公爷,你还是听老夫人的话,休妻吧,免得哪日想起什么事来,心里又不痛快。”
褚昉微微一怔,知她说的是质问她私见周玘一事。
若论对错,他自认没有做错,陆鸢就是偏心,纵容周玘没有分寸地来招惹她、接近她。
但经这几日,他也不指望陆鸢低头向他认错,本想这事含混过去也罢,不成想陆鸢倒不依不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