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昉微微往上掀了掀帽子,露出陆鸢眼睛,严正交待,似在下达军令,不容违逆。
陆鸢知他是为自己好,长锐和止戈跟着他上过战场,身手很好,是他最信得过的两个家兵,现下百姓仇胡之心正盛,她带上两人,安全些。
“嗯。”陆鸢虽不喜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应了声。
“还气呢?”褚昉唇角勾了下。
“你不能好好说话么?”陆鸢气道。
褚昉刚才怕她不听话,语气霸道了些,没想到她如此在意,顿了顿,清清嗓子,用极温和的声音说:“夫人,下次再出门,带上长锐和止戈,可好?”
虽知他秉性难移,但现下也算知错就改,陆鸢唇角一弯,得意地哼了声“好吧”。
听来竟是勉为其难。
褚昉无奈,眉梢却是挑了挑。
他早知道,他的妻子是商队少主,本也是个发号施令惯了的人,要强的很,人前还顾忌他的颜面,压着性子,愿意装几分柔弱体贴,夫妻之间,她便也不装了。
两虎相争,不想两伤,那便必有一让。
陆鸢想到今日已是圣上给出的最后期限,褚昉却这么早就从宫里回来了,还不知结果如何,遂问了句,“军防的事,解决了么?”
“我能做的已然做了,凭圣上裁夺吧。”
提到今日入宫,褚昉不由想起周玘要和离的事。
圣上不准周玘和离,他也不想周玘和离,他今日请常侍给颖安郡主递信,不单单是为了救下周玘,确切说,他知道周玘这次定会有惊无险,圣上甚至没有责难周家人,只把周玘关了起来,显然是想搓磨他的犟脾气,圣上打心眼里看重周玘,想与他结这门亲事。
就是不知周玘知道颖安郡主为他哭求圣上后,会不会感激在心,妥协一次。
也不知这事要不要告诉陆鸢。
若是不说,周玘入狱的事很快就会传开,陆鸢迟早会知道,到时不知她又会作何想法,有何举动。
会不会又像上次求他到此为止一样,让他想办法救周玘出狱?
褚昉心有考量,眉目不似方才舒展,陆鸢以为他还在为朝事烦忧,柔声安慰:“不用担心,圣上会看到你的才识的。”
想到政事堂那群人惯来针对褚昉,不想他孤军作战,斟酌着说:“其实,周相为人还算公正。”
应该会为褚昉说话,他可以和周玘多交流。
褚昉眉心紧了紧,抿直了唇线,但细想她的话,察觉她用意应是让周玘在朝中帮他,面色稍缓,却仍是硬梆梆说道:“不用他帮。”
“他自顾不暇呢。”
褚昉并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陆鸢周玘入狱的事,但听她夸周玘,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就是心里不快,就是想叫她知道,他不比周玘差,不用周玘帮他,他也能顺利进入政事堂。
“他怎么自顾不暇?”陆鸢在褚昉怀中坐直了身子,问道。
褚昉不说话了,他的目的不是让妻子关心周玘如何自顾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