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部来信看,陆鸢遇到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全凭晋阳府尹一张嘴,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虽然有人闹事在先,陆鸢只是自保,可毕竟出了人命,这世道向来奉行死者为大、法不责众,晋阳府尹只要说一句那些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无辜百姓,事情的起因为何便不再重要,所有人只会关注无辜百姓被宰辅夫人砍杀至死的这个结果。
他们更愿意相信宰辅夫人狐假虎威,恃强凌弱杀人,而无意追究事情起因和真相。
圣上派出的巡按使再公正,顶多督察晋阳府尹是否存在枉法行为,难道会尽心尽力去查闹事之人的身份、是否受人教唆?
巡按使总不能平白无故去怀疑堂堂晋阳府尹教唆治内百姓围堵闹事,故意针对陆鸢一行?
要查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大约不费多少时间,可查一个无名之辈、一群乌合之众,褚昉便是亲自去也没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查到结果,何况那还是晋阳,还有当地官吏的包庇。
且到最后,查来查去,结果可能不如他意,那闹事之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
这件事情可能永远不会有真相,因为它本质上就是一起再寻常不过的私相斗殴,只不过当事一方是宰辅夫人,事情才变得复杂起来。
褚昉必须亲自去才能把陆鸢安然无恙领回来,其他人去,只会越走越偏,让事情越来越复杂。
“臣此次告假,是为私事,请陛下允准。”褚昉坚持。
“褚照卿,你连朕都信不过?”圣上怒问。
“臣感激陛下良苦用心,肯派巡按前往晋阳为臣正名,但臣告假,只是因为私事,并非信不过陛下。”褚昉拜道。
“什么私事?你不就是要去晋阳为那陆氏脱罪吗?褚照卿,朕竟没有看出来你是个这么没有轻重的人,朝事也能说放就放,说告假就告假?”
“陛下,臣只告假七日,臣离开之前会安排妥当手边的事,回朝之后会加紧处理堆积事务,臣……”
“不准假!”圣上怒捶龙案,“上次陆氏出长安,你要去送,跟朕告假,还当众踹了张必一脚,你以为朕不知道?”
“褚照卿,为了一个妇人跟同僚动手,你真是叫朕开了眼了!”
“如今她闯祸被捕,你又要告假,这还好,是在晋阳,要是出了大周境内,你是不是也要告假追到天边去?”
“褚照卿,你就是个笑话!”
圣上看重褚昉治世之才,也喜欢他重情重义这股人情味儿,但他三番两次为了陆氏一点小事就告假,未免失了分寸。
准了这次,还有下次,无穷无尽。
“朕意已决,你别再提这事,朕会派一个巡按,明日就前往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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