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点着雍正吃饱喝得了,云锦赶紧奉着他老人家到寝室去,还是趁早把话出来算了,早死早超生,再被他这么淡淡的目光看着、冷冷的话语刺着,非得神经病不可。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态度,倒让云锦的心中更添了几分信心,因为只有对自己在乎的人,才有可能这么介意和生气。
云锦是一直知道雍正对自己有情的,只是对这个情可以让他包容自己多少并不确定,这也是她一直不敢对他开口和全心投入的原因。不过十三阿哥也说的对,以雍正那么多疑的人,在明知道自己对他有所保留的情况下,还会如此待自己,这本身也说明了许多问题,或许自己以前太悲观了。
“你今儿个请朕过来,”进到寝室之后,雍正迳自走到炕边坐下来,淡淡的看着云锦,语气也是淡淡的,“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云锦没象往常一般上前为雍正更衣或敬茶什么的,而是就那么站在那里盯着雍正看,她有好久没这么用心的看雍正了,现在静下心来,她才看出了他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恐惧,还有淡淡眼神背后的伤痛,他在害怕,害怕自己还会对他撒谎让他失望,他在伤心,伤心自己居然跟了他这么久,却依然不能全心的信任他。
看着这样的雍正,云锦突然间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当了皇上,但并不等于就换了一个人,他还是他,虽然更有权势,但也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且他对真情的渴望更甚于一般人,因为那是他从自己的父母那里得不到的。
可是自己呢,都做了些什么?云锦心下暗想,自己一直在心里时时的提醒自己,皇室中人是不会专情的,尤其是皇帝,更是不会只爱一个人,千万不要有所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希望,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这样日子才能继续安稳平淡,才不会有失去之后的伤痛。
云锦是从现代来的,即使是在那一夫一妻的制度下,“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情况也是常有,而且这种情况还算是好的,又有多少人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而失去了自己经营多年的感情,看得开的忍住心中的伤痛继续往前走,看不开的精神颓废或是崩溃甚至是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现代尚且如此,古代那就更不用说了,“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而身为皇室中人,身为皇帝,新人可谓是前仆后继,云锦不想让自己落个“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的结局,也不想为了感情而失去自我,失去她一直尽力保持的平和的心态,所以她才会一直强压着、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可是现在,云锦觉得自己错了,自己早已经对雍正动了情了,而且这份情还相当的深,深到就象十三阿哥说的可以为他舍身相救的地步,所以如果将来雍正变了心,自己会伤痛是一定的,就象以前年氏的事儿一样,而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下来,云锦对雍正的感情只会比那时候更深。
所以为了避免以后自己会为情伤痛,最好的办法不是断情或是与情保持距离,而是想尽一切办法抓住情,维持住情,这样即便将来真有情淡或情断的那一天,至少自己尽力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悔。就目前来说,云锦要做的就是,不能让雍正因为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而失望,既然他想知道,那就实话实说,全都告诉他好了,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自己再瞎编个理由,等被拆穿之后,那自己和雍正就真的闹崩了。自己要相信他,能够隐忍了那么多年、最后荣登大宝之人的神经是不会那么脆弱的。
“你到底有没有话说?”雍正让云锦这么直勾勾的盯得有些不太自在了,又冷冷的开了口。
“有,云锦有话要说。”云锦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走到雍正的身边准备坐下。
“你到那边去。”雍正摆脱了云锦要倚在他身上的企图,伸手指了指对面。
“好。”云锦知道他心下着恼,所以笑着答应一声,听话的站起身来,移到炕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然后伸出手去拉雍正的手,雍正又把手往回缩,这回云锦就不让了,紧紧的握着不放,雍正象征性的挣了两下,也就由她去了。
“爷,”云锦心里又安稳了一点儿,紧握着雍正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面色凝重的说道,“云锦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很离奇,很怪异,很不能让人相信,您确定要听吗?”
“你说,我就听。”雍正淡淡的说道。
“爷,”云锦握着雍正的手紧了紧,又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的时候,却是一句问话,“无名的事儿,您一直在查吧?可有结果了?”
“你说呢?”雍正淡淡反问了云锦一句。
“不管有没有结果,爷都不用再费事了,”云锦笑了笑说道,“其实除了是无名将云锦养大的,并教了云锦弹琴和一些普通的曲儿之外,其余云锦说的与她有关的事儿全是假的。”
“你接着说,”雍正面色很平静。
“爷,”云锦握着雍正的手越来越紧,“云锦说自己会的那些新奇曲儿是无名教的,是假的,云锦会的其他东西说是从无名那里学来的,也是假的,这些东西云锦是生来就会的,是云锦从前世带来的。”
“前世?”雍正皱了皱眉。
“是前世。”云锦看着雍正说道,“云锦本来好好的在睡觉,然后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一个才出生的婴儿了。”
“你的意思是说,”雍正拧着眉看着云锦,“你是借尸还魂?”
“道理上也许差不多,但您也不用说的那么吓人。”云锦白了雍正一眼,“或者可以这么想,云锦是投胎前忘了喝孟婆汤了。”
“你变成婴儿之后,”雍正没理云锦的白眼,继续问道,“意识可还在吗?”
“在啊,”云锦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可能是因为身为婴儿的缘故,行为上也会跟着幼稚了些,但意识却还在的,所以当被人掳走之后,别提云锦心里有多郁闷了,本来以为生在一个好人家可以好好的享享福的,结果又是被掳又是遇强盗又是被卖入乐户的,就没有比云锦更倒霉的了。”
“也就是说,”雍正对云锦的抱怨也没理,反而盯着她问道,“那个时候,你叫我‘额娘’是故意而为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