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固辞才睡着不大会,迷迷糊糊地:“谁?”
温蓉先他一步,一下坐起身,答道:“像大姑娘身边的女使,说大姑娘腹痛。”
沈固辞没体会到沈烟寒腹痛的真正意思,以为还是那巴豆粉惹的事,本就因这事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又被扰了清梦,他到底有些不悦,不耐道:“不是才看了大夫服了药。”
温蓉听木槿在外头声嘶力竭,意识到事情究竟是什么,便贴心说:“老爷你继续睡罢,我去瞧瞧。”
然而沈固辞口中虽抱怨,却起得比温蓉更快,出门后,他一边吩咐人再去请李大夫来一趟,一边朝沈烟寒屋中走,脚下步子迈得极大,其担忧之情可见一斑。
温蓉看他这样麻利的动作,无声嗤了一下。
意料之外的是,他们到沈烟寒房中时,门口竟已经站着一个大夫。
不等他们疑惑这人是哪家大夫,就听木槿哭腔急声道:“蔡大夫,我们娘子刚喝了一碗止泻的药,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她就腹痛得不行了!分明都是喝了同样的药,听闻小郎君都已经好了,这么看,夫人也无碍了,怎就光我们娘子一人不好呢?”
木槿这话无疑率先就将沈烟寒腹痛的缘由落在了汤药上,不止如此,她说这话后不急着推门进屋,而是特意看向了温蓉。
沈固辞和蔡裕本就看着木槿说话,她这一看温蓉,二人自然而然也朝温蓉看了过去。
温蓉没想自己一下就被人关注上,心头有些发紧,面上倒不显异常,而是说道:“那就快请大夫进去看看罢。”
蔡裕看温蓉第一眼,眸光不由一晃,他还差点以为此人是李清。
听温蓉这么说,他忙敛下神色,也着急道:“快带老夫进去。”
木槿这才像大梦初醒,“嗳”一声,将沈烟寒的房门推开。
屋中的灯火有些昏暗,半明半暗中,可见沈烟寒半闭着目侧躺在床榻上,紧皱黛眉,双手捂着腹部,面色白如纸,身下暗色的“血迹”蔓延开,光照来,她额上豆大的汗珠、满脸的泪痕反着微光。
堪堪一派气若游丝。
见此,沈固辞惊得蓦地瞠大了眸子,“皎皎!”
木槿冲上前,失控大叫:“娘子!娘子!你怎么了?娘子!”
蔡裕也配合着主仆二人,口中说着“快让开”,上前抓起沈烟寒的手腕便开始把脉。
木槿连忙忍着声,退至一旁。
四下寂静,屋中氛围低沉,空气霎时凝滞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了蔡裕脸上。
时间一息一息驰过,半晌后,蔡裕抬目看向沈固辞,沉声:“腹中胎儿保不住了。”
这大夫的结论下得万分肯定,话中连丝毫“恐怕”的字眼也没,想起沈烟寒对这孩子的重视以及今日才撂下的狠话,沈固辞身子一晃,被温蓉扶住了胳膊。
他压着情绪问:“那她……”
蔡裕看着沈固辞,一字一句:“九死一生。”
这话一出,不止是沈固辞被吓得脸色发白,就连此刻装昏死过去的沈烟寒也心头一惊,暗自佩服起蔡公比她预计得更高超的演技来,毕竟他的话说得越夸张,便越方便木槿稍后借题发挥。
沈烟寒心中暗喜时,听温蓉假惺惺地狐疑道:“她只是喝了点黄莲汤,这如何就这样严重了?”
木槿正要按沈烟寒原先计划好的那样,开口说质疑那黄莲汤药的话,这时,蔡裕先她一步道:“在下于永兴八年时便遇到过一模一样的状况,当时的患者也是如此,难产血崩,这状况该是喝了不该喝的猛药,不是喝黄莲汤那般简单。”
永兴八年……
喝了不该喝的猛药……
沈固辞听得头皮一阵发紧。
他视线看着眼前字字冷静的大夫,不等他消化掉听到的讯息,听蔡裕又以陈述事实般的严肃口吻说:“那位娘子,正是府上的先夫人。”
沈烟寒一下睁大了眼。
沈固辞脑中轰一声。
温蓉亦是脸色霎变,不想这大夫能忽然提起齐蕴的旧事,还是在沈烟寒胎儿不保这样敏感的关头。
而这时,雪上加霜般,外头传来沈固辞贴身人力的呵斥:“你竟敢谋害大姑娘!”
本想一章解决这个重要的事的,熬到一点半,实在写不完了,就先这些吧。秦七郎也快回来了,别太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