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寒被这动静吸引,定睛过去,发现他穿的还是离开临安府前来见她的那件天青色长袍,这衣裳本身的材质并不如何好,经过数日穿着,这会已经是旧了好些,袖口处有些已磨得起了毛边,但衣裳依旧极为整洁。
只有一道浅浅的,看得出是新沾染上灰尘的痕迹,想必是他方才倒下时蹭上的。
这痕迹在他干净的衣裳上颇为显眼。
沈烟寒没忍住,伸手去拍了拍,这一拍,秦月淮手腕上旧得发白的红手绳猝不及防落入了她视线里。
沈烟寒一下攥住了手心。
秦月淮骗她身份是真,但他的经历也是真。
家破人亡,母子分离。
许是连日来追查齐蕴的事让她对娘亲的思念愈甚,这会看到这个比她悲惨多了的秦家孤儿,她的心不由软了几分。
沈烟寒不由自主伸手,手指落在秦月淮手腕的绳上,摩挲几下,想象着那位尊贵的、被人掳掠至异乡的大周公主是如何怀着对孩子的思念,将这手绳一道一道编起来的。
屋中无比寂静,没人前来打扰。
沈烟寒盯着秦月淮的手绳发呆,脑中掠过各种想象的画面,沉迷进幻想中,心腔中各种情绪此起彼伏,直到她再次听到一道哑声:“皎皎。”
沈烟寒摩挲秦月淮手绳的动作一顿,如被火烧到了般,一下缩回了手指。
她本因拍灰才倾向秦月淮的身子往后挺直,秦月淮看着她这样似要离开的动作,急声:“你别走。”
沈烟寒一惊,见秦月淮以极快的速度坐了起来,伸手就要来捉她的手腕,可手在即将捉到他她手腕的关头,它又停了下来。
秦月淮蜷了下手指,柔声:“我不对你动手动脚,你别走。”
<divclass="tentadv">显而易见,这是何等卑微乞求的意思。
沈烟寒心头一讶,抬眸看向坐榻上说话的郎君。
秦月淮双眸布满着红血丝,脸上的疲态因她望过来而被他努力遮掩,他嘴角微微上翘,朝她扬笑。
沈烟寒受不了他这样心余力绌的努力讨好,看不得他眼中望来时惹人沉溺其中的无限温柔,她收回视线,撇开脸往另一边。
她知道她在心软,但她为什么要心软。
他用假身份与她成婚,又用避子汤避免与她生子,说到底,是没做好与她长长久久的准备。
那她沈烟寒,就非此人不可了么?
这世间是对女子苛刻,要求女子忠贞,要求女子对郎君从一而终,按说她委身给了他,而他这会又有与她复合的愿望,她该借驴下坡与他重修旧好。
可是,她为什么要与别人相同?
揣摩着几个自问,沈烟寒心中有了答案,茫然的心态渐渐清晰,再闻着身旁人那她熟悉又喜欢的味道时,她已经不再那么慌。
她又转过脸,看向秦月淮。
“你陪我说说话。”
“你可是知道温蓉害了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