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着欣慰的笑眼,红肿未退却已然再袭酸胀。真是的……睡前最后一件事和起床第一件事都要哭么……
韩千洛的电话进来了,问我起床了没有。
我哦了一声:“你在……殡葬馆么?”
“恩,葬礼在明天上午。”
陈勉的父母已经早亡了,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在国外,接了通知后只说尽量赶过来。
看来他此生亲缘甚淡,唯一的牵挂也只有汤缘。所以身后这些事,也只能靠朋友们操办。
“哦对了,殡葬馆的工作人员说你父亲的骨灰还留在堂里寄放。”韩千洛对我说:“一般是清明下葬?”
“恩,”我说是的,不过也有风俗要在下葬前三个月最后能放在自己家里供奉一段时间,算是给逝者回回魂魄。
以前姚家是蒋怀秀住的,我不可能把我爸爸的骨灰送进去。可现如今姚家大宅是我们的了,我说要么我明天手续办一下,直接给启出来吧。
我有挺长时间没去看我妈妈了,也很久没想到我爸爸了。
陈勉的死让我再叹命途之脆弱,这世上最无奈的也不过就是好端端的人一转眼就阴阳相隔,连半句话都来不及交代。
所以都说珍惜眼前人,是亘古有道理的。
洗漱换衣,我找出万年不用的双眼皮贴弄上,毕竟我这双眼睛已经肿的没办法见人了。今天是工作日,唉,该上班还是要去的……
这时手机里叮了一声响,传进来一条新闻短讯。我本来是当垃圾短信不去理的,但新闻的主体挺惹眼球,我不得不读下去——,!
;我看着她看似平静下的碎碎念,每一字每一句都戳的我痛彻肝肺:“缘缘,求你了,别这样……别这样折磨自己了。”
汤缘突然蹲下来,抱着双膝哭得撕心裂肺的:“整整十年了,我都没有试图去对他好一点,去了解他一点。
哪怕再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再看看他,让我再听他的声音。
夕夕,你告诉我,他不爱我。他不爱我才对!他只是很骄傲,追不到我就不罢休,一旦我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他不会珍惜我的,他甚至不会比雷海诺对我好!
是不是,是不是啊!只有这样,我心里才能不那么疼……
还有,啊,沈钦君在哪里?我刚才听到他来了是不是?
夕夕你帮我找他,我想问问他——当他整整错过十年,最后终于后悔失去你的时候,他心里有多痛?这份痛能持续多久……
谁能告诉我一个时间,一个多久可以愈合的时间。否则我真的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我抱着汤缘,一份力气都不敢松。我陪她哭,陪她崩溃,却在出神一瞬间游走了意识:
我想起那天喝醉了酒的沈钦君独自徘徊在我的车轮下的无助,我想起他挽着姚瑶僵硬的手臂把那张染血的离婚协议书交给我的绝望,他不会像女人那样肆无忌惮地阐述悲痛——但他何尝不是如同眼前的汤缘一样缅怀着错过的爱。
有时我想,我其实很怕面对这样的沈钦君。
虽然在感情的世界里,假设永远都是伪命题。但我的的确确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没有韩千洛的出现,我还会不会回到沈钦君身边。
就像周北棋曾经对我说的,若有一天,谁也无法给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我有没有可能回头看对他的眼。
可是……有些错过就是一辈子的平行线。
人死和心死,都一样。
力竭的汤缘靠在我身上睡着了,就坐在壁炉边。婚纱在暖风与冷风的对流中飘荡,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不小心掉到凡间的天使。
韩千洛把她抱上楼去,又叫了私人医生上门给她打了镇定剂。
我和莫绿菲还有七婶忙了好半天才把她的衣服换下来,又用温水帮她洗了洗手和脸。
睡梦里,她好像还是一直在抽泣。我已经累得不行了,却还是不肯离开她身边。
“姚夕,你去休息吧。我看着她就行。”莫绿菲劝我回去。
我摇头不肯:“还是你回去吧,我守着缘缘。”
“她睡着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你还得考虑下……你先生也需要安慰的。”莫绿菲的话一语点醒了我。
从刚才韩千洛退下楼以后,我就再没听到他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