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没有钱、没有学历、没有家人的女孩子来说,怎么才能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她失去了一切,但她还有青春和美貌,她开始流连于红灯区,赚取那些用身体换来的钱。
她不是妓女,却过得连妓女都不如,住在最老旧的小区里,忍受着邻里异样鄙夷的目光,在每个晚上陪着不同的男人,被凌辱、被虐待、被狠狠地践踏。
而她这样不幸的人生最终以一种更加屈辱的方式结束。
她死了,死在狭小阴暗的出租屋里。
裴楚已经到达现场,看了眼卧室,沉默了半刻。
白色床单上已经被血染得通红,罗菁半裸地仰躺在上面,睁着眼睛,还保持着死亡时麻木又绝望的眼神。她的脸上没了嘴巴,只有一个大大的血口子,露出血迹斑斑的两排牙齿,而额头上一个十字图案分外刺眼。
法医很快就来了,没多久就给出了判断,罗菁的死亡方式和李露他们是一样的:机械性窒息、放血、还有消失的五官。
谢宜修到的时候,现场的取证勘查工作还在继续。
裴楚从卧室出来,抬眼看了他一下,脸色有些不太好,淡淡道:“他已经凑齐一张脸了。”
这起命案与之前相比算是低调不少,可以看出唐子敬现在对警方的追查也是有所顾忌的,可是这一次他却连带又杀了一个警察。
谢宜修握了下拳,转身走到窗户边,从这里望出去能看见老城区大半的情况。
裴楚走到他旁边,递了根烟给他。
“罗菁的死亡时间也是在11前后至凌晨2点之间,假设罗菁先死亡,而老刘的遇害地和这里如此相近,会不会是老刘看到了什么才被杀害灭口的?”裴楚缓缓吐出烟雾,虽然面上没什么表现,但是心底却是烦躁又愤怒。“老刘的死亡方式和罗菁他们都不同,而且,即便唐子敬要杀警察,首当其冲的也该是我们才对。我想,唐子敬杀老刘只是临时起意的。”
谢宜修:“就算老刘撞见了唐子敬杀人,以他的本事想要逃脱很容易,没必要杀人,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让他不得不杀人灭口。还有一点很奇怪,老刘是怎么知道唐子敬会在昨晚杀人的?老刘家住在城南,和老城区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他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更不会这么巧合地撞上唐子敬。”
裴楚吸了最后一口眼,然后慢慢掐灭了烟头,“也许找到老刘遇害的真相,就能知道唐子敬的致命弱点了。”
老刘的家并不大,一家三口就生活在八十多平米的小公寓里。妻子自从生了孩子后便没有再上班了,一直当家庭主妇,女儿才读高中,他一直是家中的顶梁柱。
刘嫂是个典型的江南女人,温柔谦逊,和丈夫结婚快20年了都没红过脸吵过嘴,失去丈夫对她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就是老刘的书房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忙案子,都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每次加班回到家都会在书房待上半天……”刘嫂说着又失声哽咽,眼泪一串串落下来。
楼岩峰看着十分鼻酸,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低低地叫了声“师母。”
谢宜修的目光缓缓在房中扫过,书架上摆着各类刑侦书籍,柜子里有很多奖杯、锦旗,还有一些他年轻时在警校的照片。目光往左,墙壁上挂着一幅字,不是什么装饰品,而是写着“人民警察入警誓词”。
他恍惚想起了当年刚进首都警局的时候,怀抱着热血和兄弟们一起站在警徽下,庄严地宣誓。
而如今他们有的死去,有的重伤离开警局,还有的依旧在坚守。
书桌上摊着一叠资料,谢宜修走近两步拿起来查看。
那是,楼岩峰的资料,正翻在实习评语的那一页,空白的格子里已经写了几行字:“该实习生的性格稳重,专业知识丰富……”
楼岩峰也看到了上面写的话,眼睛瞬间红了,想起前些天老刘还在和他说写评语的事,而现在这份评语却再也没人书写了。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格外难受,忍不住喊了声“师父”。他一进警局就是老刘带的,两人一直师徒相称,老刘对他一直很照顾,他们的感情比其他人要来得更加深厚些。
谢宜修把资料放回桌上,转头看向刘嫂,“嫂子,这两天老刘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刘嫂摇摇头,“没有。”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已经想不到其他的事了,等送谢宜修和楼岩峰离开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关乎到丈夫的死她也不敢有什么隐瞒,赶紧快步追到楼梯口。
“谢队,等一下!”
谢宜修脚步一顿,抬头看向从上面跑下来的刘嫂,“嫂子,怎么了?”
刘嫂跑得急,停下来的时候还在不停喘气,“老刘昨晚本来是要去首都的。”
谢宜修一愣,“首都?”
“对,他让我帮他订票,可是后来我给忘了,他还在电话里朝我发了一通火。”
走在警局的长廊上,楼岩峰想了一路还是很不能理解,“老大,你说师父为什么要去首都啊?”
谢宜修摇了摇头,其实他也想不明白,现在案情紧张,唐子敬在湖城无法无天,老刘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去首都呢?
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首都……?
而就在他们走过一间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民警正与一个漂亮的女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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