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张嘴就要反驳,又被他打断了:“哦对了,再过段时间,陈泱泱或许会进来陪你——你们大可以坐在一起,好好回忆一些往事。”
他说罢,余香的身体不受控地抖了一下,膝盖撞到桌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表情痛苦地俯下身,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不可能发现……”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陆平川说着,拍了拍裤脚上的灰尘,“余阿姨,陆氏集团不会再给你派律师了,希望来给你做法律援助的律师,能帮到你。”
余香听着,面色涨得青紫。她失心疯一般的站起来,越过桌面就要去抓他的脸,嘴里喊道:“你骗我!你骗我!陆建业不可能放弃我!”
她的叫喊引来狱警的注意,后者用警棍在铁门上狠敲了两下:“3457,注意你的言行!”
就在此刻,憋了大半天的暴雨终于倾泻而下,噼噼啪啪地打在窗户上。而3457这串数字,如同冰凉的雨水,将余香浇了个透心凉。
她倏地清醒过来——陆建业真的不管她了,从此,她不是陆太太,也不是影后余香,只是一串数字编码……
“余阿姨,感觉很绝望吧?”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陆平川满目寒光,“但我想,我妈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应该比你绝望得多。”
余香看着他,终于明白过来,陆平川就是来看她笑话的。而她的这个“笑话”,很可能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她满目愤懑,伸手指向陆平川:“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接着,一口恶气涌上心头,“你个小王八蛋,老娘一心想着养废你,你倒好,学会了扮猪吃老虎!”
陆平川伸手掏了掏耳朵,只道:“余阿姨,你倒是把星河养得很好,可惜他以后都和你没关系了。”
余香和陆星河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把后者当作掌控陆氏的“傀儡”在培养,从小到大不可谓不上心。事到如今,她锒铛入狱,陆星河也失去了继承人的身份,她这二十多年的算盘都白打了。
然而,心狠手辣、毫无底线的人即便穷途末路,也绝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相反,他们还会口出恶语、趾高气昂,仿佛这样就能维持住胜利者的姿态。
“损失一个陆星河,没什么大不了,我余香至少还留着一条命。”她狞笑一声,冲陆平川说道,“可是白锦曦已经死了!陆平川,你妈妈已经死了!她永远都不会再活过来了!”
她说完,似是觉得还不够解气,于是又用力地鼓了几下掌,来表达自己的兴奋。
清晰而有节奏的掌声果然刺激了陆平川,他双手握拳,青筋暴露,极力按捺着想打人的冲动。而余香看着,表情更得意了。
这种得意吞没了她的理智,驱使她说出一个在心底埋藏多年的秘密。
只见她摆出一个端庄的坐姿,嗤笑道:“你总是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根本就是恨错人了。”
迎着陆平川惊愕的眼神,她颇为优雅地抚了抚鬓边的碎发,“真以为你妈是跳楼自杀的?——你这幅自以为是的模样,真的太可笑了!和你那个故作天真的妈妈一样可笑!
嘴角的肌肉抽动起来,陆平川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我恨错人了?”
他声音颤抖,音量不受控地拔高,“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把话说清楚!”
见他不再镇定,余香终于满意了。她施施然地站起来:“既然你这么高明,不如自己去查?”说着,露出看戏的神情,“我还要想办法救自己出去,才没时间给你讲故事。”
陆平川走出会客室的时候,天空正好响起一阵惊雷,犹如巨兽发出怒吼,想吞噬什么。
他掏出手机,正打算给白斯年打个电话,但一抬头,就见陈献在大门口抽烟。
许是雨势太大,绊住了他的脚步。看见陆平川走出来,他将烟盒递过去:“来一根?”
这不是陆平川惯抽的牌子,但他也没犹豫,十分自然地接了过来。
陆平川点燃香烟,用力吸了几口,鼻腔里顿时充满了呛人的烟草味。他冲陈献举了举夹烟的手,问道:“这烟的焦油含量不低,你不怕得肺癌?”
陈献看着外面的雨帘,漫不经心地回答:“都做老烟枪了,还怕什么肺癌?”
陆平川听着,只觉他这话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烦躁,不由得打趣道:“你最近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才对,怎么看起来这么萎靡?”
想他陈大队长才端了“顶峰”这个大淫窝,此前此后又解决了贺景胜和陈泱泱两桩案子,眼下该是他风头正盛的时候。可他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
经过上次的合作,他们的关系不再剑拔弩张,陈献对陆平川也客气了不少。此刻,他顾不上对方的调侃,只耙了耙头发,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陆平川咬着烟头,“嗯”了一声。
“你是真心喜欢潇潇的,对吧?”
陆平川没料到陈献会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即吐了烟头,答道:“当然。”
他说完,甚至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足以体现他的郑重。
将陆平川的表情、动作看在眼里,陈献放了心。他始终记得自己见陆平川的第一面——城中村入口处,他轻浪浮薄,看向岑潇的眼神也过于狎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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