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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快到了。
裴煜租住的房子在老城区的巷子里,窄巷纵横交错。他婉拒王叔的派车,坐地铁在大马路边下了车,回家还要走一段路。
刚下车,猝不及防雷声轰鸣,昭示大雨即将倾盆。
他不怎么着急,慢悠悠走过一个个巷口,豆大的雨珠纷纷砸落,瞬息模糊视线。
只要最后走完眼前这条路就到了,然后上楼回家遮蔽风雨。
裴煜却顿住脚步,站在原地不再动了。隔着几米的距离,和另一名伫立在雨中的男人对峙。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雨势更猛,打在水泥地面上噼啪作响。
雨水泼得路凛洲眼睛灼痛,缕缕分明的睫毛低垂,可他仍固执地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眸子浸了水,黑透了,紧紧噙着那道身影。
裴煜要想进楼躲雨回家,都不得不从路凛洲身边经过。
犹豫半晌,他终于顶着暴雨走过去,猝然伸来一只手将他胳膊攥住。
“……等等。”
裴煜并不挣扎,也不回头。
路凛洲还要怎样呢,用惨兮兮的样子来打动他?用“狠心”“无情”来批判质疑他?
但路凛洲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这一切从来不是他的责任,也不是他的义务。
是路凛洲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他,逼他爱自己。
雨水打着他的心脏一寸寸下坠,凉意渗透骨髓。或许路凛洲也知道,那些话说来说去都是徒劳,只会将他推得越来越远。
所以身后的人并未开口,只是这样拉着他,用最单纯幼稚的方式不肯放他走。
过了许久,身后的人才动了一下,如昨夜那般抱住他,沉溺地俯进他颈窝里。
过于浓烈的吻,被小心翼翼地拆成碎片,细细密密如雨点落在他耳后。
“别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但如果你再折腾自己,我也不会再管了。”裴煜先表明决心,又好言好语道,“以前的每一次,包括现在,我一直都在和你好好说话,努力和你沟通。”
路凛洲却充耳不闻,执拗地重复。
“别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你还想说什么?现在都可以说。”
雨水打得人睁开眼睛都困难,裴煜耐心即将耗尽。
路凛洲的黑眸仍旧一眨不眨,他着魔似的重复着:“别不理我……”
嘈杂的雨几乎淹没他越来越轻的话声。
裴煜困惑地蹙起眉:“你说什么?”
“别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