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礼间有一瞬的安静。
紧接着,卫苍便举起了酒盏,高声道:“今日难得合家团聚,是比过年还要齐全的喜事,咱们阖家上下一起吃一杯酒,庆贺这难得的团圆日,也算补过这个团圆年。”
卫氏家中上下都能吃酒,谢知筠在家中时也偶尔小酌几杯,故而此刻也跟着端起酒盏,笑意盈盈看着众人。
“来,喝!”
随着卫苍的动作,卫家上下十几口人不约而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待一碗酒下肚,卫苍就放下酒杯:“大妹,这次回来,可要多住几日?怎么没带茹丫头回来?”
说到女儿,卫英的眼睛立即便红了。
谢知筠算是发现,这位姑母也是能屈能伸的主,方才还盛气凌人训斥晚辈,现在又成了可怜柔弱的泪人儿。
“长兄,”卫英哽咽道,“此番回来,就是想求长兄救命,我是在沈家过不下去了,那竖子整日欺凌我们母子,现在更要把小妾所生的庶子过继到我名下,我不同意,他们就断了茹丫头的药。”
“我没办法,只能带着茹丫头回来娘家,”卫英眼泪汹涌,“兄长,我可怎么办。”
卫苍根本不知卫英在湖州过得是这样的日子,沈郁此人年年都要来邺州拜见他,因着卫英性子偏执,不肯回家,故而沈郁每次都仔细跟卫苍诉说卫英和女儿沈温茹的近况,那温柔体贴的样子,任谁看都不像是假的。
听到卫英如此言说,卫苍大手一拍,差点把已经摆好的冷菜掀翻几盘。
“岂有此理!”
卫苍黑着脸,怒道:“这北越境内还有人敢欺辱我卫家人?活腻歪不成?当年沈郁跪着同我求娶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卫英只顾着哭,哽咽得气息不匀,根本来不及说话。
倒是崔季坐在边上,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柔声细语说:“公爷莫要焦急,小姑上午回家来时,茹丫头就跟着回来了,我已经请济世堂的大夫仔细瞧过,现在正在倦意斋安睡,并无大碍。”
她这么一安慰,卫苍身上那股要烧人的火气这才降了下来。
“小姑,家宴上这么多晚辈在,许多事实在不方便细谈,不如一会儿去倦意斋,你再同我跟公爷细说。”
卫苍立即便道:“对,你嫂嫂说得对,一会儿再议。”
他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卫英单薄的肩膀:“你也莫要怕,我卫苍还在一天,就没人敢欺辱我卫家人,无论如何,这里都是你的家,你安心住着便是。”
卫英的眼泪便缓缓收了回去,她仔细擦干净眼角的泪,这才抬头看向卫苍。
“长兄,嫂嫂说得不错,是我心急了,”卫英勉强勾起一个笑容,目光往四周散去,“多年未归,三位侄儿都成了家,还没同侄媳妇见过礼呢。”
卫苍笑呵呵道:“对,让你嫂嫂给你介绍一二。”
崔季就笑着指了指谢知筠:“这是伯谦的夫人,琅嬛谢氏族长的嫡长女,知筠,见过姑母。”
谢知筠便起身,手中捧着茶杯,正要同卫英见礼。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到卫英冷冷道:“琅嬛谢氏?”
谢知筠微微一愣,她微微抬起眼眸,就看到卫英满眼都是冰冷。
“真是世家大族的千金,模样好,仪范也好,”卫英说的话跟她的表情截然不同,“有的人只是出身好,本身并无优点,甚至劣迹斑斑,不堪入耳。”
“不知伯谦媳妇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