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地,她开始成为了此
时的江落雪最大的负担。
譬如,她常常会在夜半时分突然闯入江落雪的房中,掀开她的杯子朝着她被子里塞一个破旧的布娃娃或是死老鼠,还乐呵呵地向她请功,告诉她那是自己为她寻来的小玩意儿。
譬如在吃饭的时候,用自己沾满了菜汤的筷子将碗中油腻腻的肉块夹到江落雪的碗里。
似乎沉浸在了自己个人世界中的寇氏如今仍旧不忘要弥补对于自己女儿的愧疚歉意,只是却完全换成了一种令江落雪难以接受的方式而已。
寇氏的所有举动只会令江落雪在夜里忽然惊叫起来,或是扔掉手中的饭碗。
每一次寇氏都会在江落雪厌恶愤怒的怒吼呵斥声中委屈兮兮地沉默,但是不多时便又故伎重施,惹得江落雪再一次地崩溃。
若不是见识过寇氏疯癫无状连自己都会伤害的模样,江落雪几乎都要开始怀疑她是故意装疯卖傻地有意捉弄于她了。
然而,尽管清楚寇氏并非有意,她却还是不能忍受寇氏的种种行径。
她千方百计地躲出来,可不是为了要过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的。
即便一时不能大富大贵,但至少也让她消停几天吧。
这日当何子平带回了承荣侯府一家下狱的消息后,江落雪便知道,自己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了。
很可能在相当一段时日里,她都要被迫躲在这个逼仄简陋的小院里,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了。
她将目光投向了还在乐颠
颠地嚼着手中枯黄的草叶子口中哼着儿歌的寇氏,眼神中满是怨毒。
这一日,何子平照例早早地起床,将昨日收回的活猪宰杀完毕之后,装在独轮车上推着进了最近的交城去卖。
再有个把月,他手里的银子就够替寇氏请那位治疗疯症的名医诊治的了。
到时候等寇氏好了,他们一家三口便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想到这个,他推着独轮车的手臂就更有力气了。
看着何子平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江落雪蹑手蹑脚地关上了房门,她的眼睛瞟向了寇氏居住的屋子,带着一抹杀机。
寇氏睡醒起床的时候,难得地看见江落雪坐在了她的床头。
“雪。。。雪。。。”
她似乎已经记不清江落雪的名字,却还记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个人名字中带了一个雪字。
江落雪露出了一抹自认为十分温柔的笑意。
“你醒了,来吃点东西吧,我带你出去玩。”
寇氏做起来,发现自己屋里的桌子上摆满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尽管没了神智,可她似乎还是能辨别得出味道的粗糙或精美的,这一桌子菜她吃得津津有味,嘴角的几抹油渍顺着下巴滑落,滴在衣襟上,看得江落雪心中又是一阵厌恶。
好容易等着寇氏吃饭,看着难得安静下来的寇氏,江落雪陡然想起从前她在沈家做主母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端庄娴雅,贵不可言,自己第一次知道她就是自己的生母
时,便觉得她较之江家那位夫人气质不知好了多少。
事实上,江夫人贤淑温柔,蕙质兰心,是毫不逊色于寇氏的。
只是,在当时的江落雪眼中,她们一个是官家夫人,一个是商妇,怎能相提并论?
可如今的寇氏。。。
江落雪没有再想下去,她站了起来,指了指寇氏的嘴角示意她自己擦拭干净,然后对她道:“我想去村外的那条河边捉蝴蝶,你陪我去好不好?”
这样的季节,哪里会有蝴蝶。
江落雪不过是想将寇氏带到河边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