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当裴子慧醒来起榻时,聂震宇也醒了,并且已经被如意穿戴好,正临窗而立,站在晨风中高声地朗读着书中的内容。
裴子慧迈步出屋,站在远处望着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这孩子为什么和自己的娘不亲呢?他住在这里从来听不到他念叨自己的娘,更不吵着回向阳亭去。自己在府上的时候他在这里住也就罢了,怎么自己回了娘家,他宁可一个人在这,也不回向阳亭。
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不在娘亲的身边竟然不觉得害怕。这倒是令裴子慧百思不解。
这个时候卢妈妈走了过来,将一个薄披肩搭在了她身上,“少夫人,早起的秋风凉,您刚刚满月不久,要小心些身子。”
裴子慧回头一笑,道:“卢妈妈,我这次回娘家看到宝柱了。他每天跟在牧子哥身边,进步着实不小。能认的药材不但翻了倍,而且还常常往县里的医馆跑,见识的人多了,也不像以前那么胆小了。照这样下去,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了。”
提到自己的儿子,卢妈妈就满是笑容和感激,“这都托了少夫人的福,您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老奴恐怕是今生今世都没法相报了。”
对于别人说报答自己的话,裴子慧一向不大感冒,因为帮人的同时,就没想过用别人报答,所以听到此话,一般都会一笑了之。
站了一会儿,她突然问卢妈妈,“表夫人那边怎么样,病好一些没?”
卢妈妈摇摇头,就叹了一声,“表夫人的病不但没什么起色,而且越来越重了。毕竟天也越来越凉了,到了病人难过的时候了。我看这几天向阳亭那边的丫鬟总是忙进忙出的,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草药味,可能是表夫人的病又严重了。”
不知怎么的,裴子慧就想起前几天的事儿来,当时她想到这个肺痨可能就是现代所说的肺结核。那么肺结核可是会传染的。怪不得邱素玉一直冷落自己的儿子,还不让儿子回自己的身边去。难道她自己知道这病会传染?
思索片刻后,就吩咐道:“一会儿差个人去把沙大夫请来,就说征少爷有些不妥,让他来给瞧瞧。”
“是,少夫人。”
裴子慧想了想又道:“到库房拿一些上好的药材和补品送到表夫人那里去,再告诉她安心养病,宇少爷在我这里一切都好好的,让她放心就是,过几天我亲自去看她。”
卢妈妈再说了一声是,就转身出去了。
刚刚用完早饭,沙溢就来了。
“表夫人的病是不是不大好?”她直接相问。
沙溢也不隐瞒,“是,少夫人。表夫人她这几天日渐严重,已经出现咯血。”
“那怎么办?”提到邱素玉的病,裴子慧就想起聂震宇,然后就觉得心头一紧,那么小的孩子若是没了娘,那对孩子来说可以说是一场灾难。
沙溢却无奈地摇头,“表夫人这个病本来就是在靠心血,熬到一定程度自然就坚持不住了。”
裴子慧猛的一震,既然沙溢都说这样的话,这说明邱素玉已经时日无多了。于是就将聂震宇叫了过来,指着那孩子道:“沙大夫,你给这孩子诊一诊脉。”
聂震宇眨了眨眼睛,想到看病就要吃药,就皱了皱小鼻子,“婶母,宇儿没病。”
“婶母知道你没病。”裴子慧温柔道:“现在天气凉了,婶母要让沙大夫给你还有弟弟都诊一下脉,若是身子好好的,自然都不用吃药。”
聂震宇这才放下心来,很快伸手胳膊配合沙溢探脉。
沙溢诊完,面色平静,“少夫人放心,宇少爷身子很壮实,一切都好着呢!”
裴子慧点点头,让如意将聂震宇带了出去,这才有些担心地问:“表夫人的病,我担心会互相传染。而受传染机率最大的就是她的儿子,所以……”
沙溢看出她的担心,保证一般地说:“少夫人大可放心,宇少爷绝对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
紧接着,裴子慧又把目光放到了收割的那些再生水稻上。晒干脱粒之后,过了一下斤数。大约是第一季水稻的五分之一,对于这个数目,她还算比较满意。而且根据她的观察,若明年继续如此,产量有提升的可能。
这样的收成,不但没有负了顾守义送自己荒园的苦心,也是对自己辛苦一年的一个收获。更是对入住西山的三皇子的一个交待。
又过两天,裴子慧便带着卢妈妈去了向阳亭。
邱素玉瘦得就如一个纸片人一般,扁扁平平地躺在塌上,双眼明显有塌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