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利奇出生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亲蚕礼:“额娘,之前只听说过亲耕,原来还有亲蚕吗?”
沈菡对着事宜单学习流程:“嗯,是啊,亲耕和亲蚕其实是一对的。”
玄烨一向重视农事,若无大事,亲耕一般每年都会举办。但先蚕礼在康熙朝举办的次数却不多。
沈菡:“之前仁孝皇后在的时候,国家动荡不安,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而且那时一应典章都不完善,你阿玛举行亲耕仪式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亲蚕了。”
后来虽然礼制完善了,但的孝昭皇后却没等到亲蚕礼就过世了。
沈菡去年这时候还在月子里,所以今年是她的第一次亲蚕礼,也是朝廷时隔数年后再一次重启亲蚕礼。
内务府在亲蚕礼照常举办的谕旨下发后,立刻送上了亲蚕要用的东西,供皇后阅看。
内务府管事指着托盘中的金钩给沈菡表功,说这金钩是专门从江南找的老金匠打的样子,打了好几柄,特意挑了最好的一柄呈上。
沈菡拿起眼前这柄描金彩绘,光彩夺目的金钩:“……”呵呵。
管事见皇后面色严肃,脸上并无欣赏之色,不由得心生忐忑。是他们做得还不够精美?皇后不喜欢?
沈菡把这金钩扔回托盘,盯着这管事淡淡道:“把这次做的几支金钩都融了,做成一两的小金锭送过来。亲蚕礼,所有人一律用普通铁钩即可。”
管事被皇后这两眼看得遍体生寒,知道他们恐怕是马匹拍到马腿上了。也不敢多问,连忙跪下道:“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玄烨回来后发现她脸色不好:“这是怎么了?”
沈菡把事情说了,靠过去恨恨道:“也不知他们从这几根钩子里又捞了多少!”
可别小看几支金钩银钩,中间去江南找金匠的费用可以虚报一笔,从金库里领金子又可以虚报一笔,最后打金钩的损耗再来一笔。
沈菡:“从旨意发下去,到最后这钩子出现在我的手中,中间不知要过多少道手续,有多少人从中分去了利润!”
她掌管宫务这么多年,对内务府的猫腻一清二楚。
沈菡:“之前营造司报上来说春禧殿的梁被蛀了,要换梁。换一根梁,他们就敢给我报一万五千两白银!”
沈菡悄悄派人去调查过:“实际上什么被虫蛀了,分明就是叫他们给挖了!”
宫里每一根立柱,每一根横梁用的都是最上等的木材。这些人打的好算盘!他们把梁心掏空,取了木头卖钱,然后转头报上来说要整修宫殿,要来一大笔银子再换上根不值钱的新梁。
反正主子们高高在上,谁还能到这偏僻地界来亲自看看一根梁吗?谁又知道换梁要花几个钱吗?
宫里宫殿多得是,今年换这个,明年换那个,换上一辈子也换不完。
沈菡想起来就生气,狠狠一拍炕桌:“一群蠹虫!”
旁边的小十一看得有趣,也跟着一拍大腿:“虫虫!”
玄烨:“噗!”
沈菡怒视!
玄烨连忙讨饶:“是是是,你说得对,这一群蠹虫!朕就应该千刀万剐了他们!”
沈菡继续怒视——少逗我,也不看看我这是为了谁生气呢!
玄烨忍不住笑了,她这脾气最近可真是越发大了。
他靠过去哄她:“朕知道,明白,你看不惯这些,觉得他们损公肥私,贪渎民脂民膏,朕这不是一直在找人查吗?”
提起这个,沈菡有些泄气:“算了……我知道你也为难。”
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水至清则无鱼,就算查出来杀了这一批,还会有新的一批,贪官污吏是永远也杀不尽的。
沈菡已经明白,玄烨不是雍正,也不可能成为雍正。他有自己的性格,这决定了他的执政风格。
而且,他手中的国家是一个尚不安稳,刚刚进入上升期的国家,要顾虑太多的事情。他没有雍正的热血和不管不顾,康熙皇帝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