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不换,就这么看着这几个姑娘走向注定悲苦的一生……
沈菡揉了揉眉心,怪不得自古先知和预言师都容易抑郁,别人的命运成了自己的负担。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别人幸或不幸,好像都成了先知者的罪过。
还没等沈菡把这事儿考虑清楚,石家又出事了。
九月,石文炳接到圣旨返京,十一月便毫无征兆的病逝在回京的路上,年仅四十六岁。
石家接到消息后阖府大恸,石文炳的妻子和父母受不住如此突然的消息,当即病倒,听说太子妃的身体也出现了不适。
消息传到畅春园的时候,玄烨和沈菡正在哄小十一睡觉。
前些日子突然来了一阵儿冷空气,京城的气温骤降,体感一下子到了零度以下。
倏忽一场初雪,畅春园银装素裹,可把刚懂一点事的小十一高兴坏了,兴致勃勃在外面玩了半个时辰,小脸冻得通红自己也不觉着冷。
等沈菡处理完公务从渊鉴斋回来,很快就发现小十一鼻子下面挂着一点点清鼻涕:“怎么回事?”
奶娘也发现了,小心翼翼地上前把事情一说,沈菡当即皱起眉,这么冷的天,怎么能叫孩子在外面呆这么久?
奶娘也知道阿哥病了她们绝没好果子吃,可是阿哥现在这个年纪,想干个什么事就一定要干成,谁说都不行,说急了还哭。
阿哥是主子,她们哪敢惹恼他。
沈菡看着面前跪下请罪的几个奶娘,没有轻轻揭过此事。小十一的身份是主子,但他首先是个孩子,大人能什么都听孩子的吗?
“孩子想干的事多了,今天他要去玩雪,你们为着不叫他哭闹由着他,接着就伤风着了凉。明天他要下河,要上树,你们也由着他?”
孩子哪有不哭闹的,只要理由正当,她从没有因为孩子哭闹罚过奶娘。
奶娘们被罚了半年月例,背上了‘留校察看’的处分,沈菡面色很严肃:“你们是来照顾阿哥起居的,不是来哄阿哥开心陪他玩儿的。一切当以阿哥的身体健康为重,再有下次,本宫只能另请高明了。”
这处分可比打她们一顿板子重多了,奶娘们吓得连忙表忠心,都道以后绝不敢再纵着阿哥。
奶娘退下后,沈菡犯愁地看着已经开始轻微咳嗽的小十一,让紫裳赶紧去熬姜汤和葱白水:“传小方脉科的刘太医过来值夜,去阿哥房里把他常用的东西都挪过来,这几天就在这儿睡吧。”
沈菡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现在还觉不出来,但她估摸着情况有些不妙,恐怕晚上会起烧。
小十一还没发觉自己病了,听说能和额娘一起睡高兴极了,搂着沈菡的脖子撒娇卖萌,还说要带着花花和朵朵一起——这俩现在每天晚上都窝在小十一的床上睡觉。
小十一:“花花和朵朵会想我。”离了他会睡不着的。
沈菡悬心他的身体,哄道:“行行行,都听你的。”
晚上玄烨回来的时候,小十一已经开始起烧了,额头滚烫,难受得一个劲儿哭。
沈菡守在一旁给他不停地物理降温,哄他,太医也开了温和的药,只是还没那么快起效。
玄烨知道事情的始末后大怒,当即冷声命令顾问行,将奶娘都拖到院子里跪着:“阿哥什么时候退烧,她们就什么时候起来!”
沈菡在一旁瞧见他盛怒的脸色,没插嘴——再说她也生气着呢!古代又没有消炎药和抗生素,什么疫苗都没有,伤风感冒发烧对成人来说都是鬼门关,何况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
小十一要真是因为这事有个万一,她活剐了奶娘的心都有!
两人轮流抱着烧到难受的小十一哄——孩子一病,除了父母,根本不跟别人。
玄烨臂力足,小十一那么重,他怕沈菡抱的久了腰疼病再犯了,不敢叫她久抱,除非实在抗不住,都是自己抱着儿子在屋里来回走,时不时摸摸儿子的头。
沈菡在一旁跟着,摸着毛巾不凉了就再换一条。
正忙活着呢,顾问行突然在外敲门,一贯四平八稳的语调竟难得带上了几分焦急:“万岁,有急报。”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急报?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