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眉头紧锁:“法喀是为了爵位才六亲不认,但赫舍里家主动撺掇这么大的事又是图什么呢?难道就为了叫瓜尔佳氏承宠上位,打击我?”
在紫禁城里下毒,说是意同谋反也差不多了。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瓜尔佳氏,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就算是为了夺她的宠爱,也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让玄烨见到瓜尔佳氏的方法有的是,何必非要如此?
玄烨摇头道:“这些目的都只是次要的,朕和你,包括特意安排的钮祜禄氏、瓜尔佳氏,在这个局里都一样,只是顺带的罢了。”
下毒、争宠、夺宠、诬陷、爵位,凡此种种,都不是这次谋划最本质的目的。
*
已经过了子时,除了宫道上的石头宫灯,整个紫禁城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
但仍有少数的几处宫殿,灯火彻夜未熄,或焦急、或希冀、或不安地,等待着乾清宫的新消息。
延禧宫里,惠妃听说皇后带人直奔乾清宫后,先是一惊,紧跟着就笑了起来:“好好好,太好了!去了正好,最好是正抓着皇上在宠幸旁人,使劲儿闹腾一番,看皇上有了年轻的新美人,还受不受得了她那副善妒的心肠!”
原以为皇后大约不多久就会狼狈地退出乾清宫,结果一直等到子时都过了,乾清宫却还是没有半分动静,惠妃的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了。
永和宫里。
福格看了看自鸣钟,已经这会儿了,应该是没事了。
她放下手里的绣绷,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吩咐宫女:“安置吧。”
其他人和皇后既没什么深仇大恨,也没什么深情厚谊,早就熬不住睡去了——明天再听消息也一样。
仍旧难眠的,除了阿哥所里的胤禛胤祥,和承乾宫里听到消息干坐着苦等的雅利奇,也就剩下毓庆宫的太子了。
胤礽已经在书案后僵坐了半夜,手里捧着的书一晚上才翻过去两页,隔不了一刻钟就要叫进阿宝问一问有没有消息,皇后从乾清宫出来了没有,瓜尔佳氏出来了吗?
听到仍旧没动静,就继续在这儿干坐着。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儿等什么,但就是睡不着。
……
*
第二日,难得的,竟是个凌冬里的大晴天,阴霾暗沉了数日的天空万里无云,看得人神清气爽。
惠妃昨晚实在熬不住了,最后临睡前嘱咐嬷嬷,如果有动静,一定要赶紧叫她起来跟她说。
结果一觉睡到天光大亮也没什么动静,惠妃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和嬷嬷确认乾清宫的动静:“怎么样,皇后昨晚几时回的承乾宫?”
皇后这么不顾体面地冲过去,皇上一定震怒了吧?
嬷嬷面上有点儿尴尬,犹犹豫豫不知怎么说,最后见主子一个劲儿追问,只好吐实道:“这个,乾清宫传出来的消息里,倒是没说皇上有什么反应。”
惠妃不解:“那消息是怎么说的?”
“据说是,皇后娘娘震怒……”
什么?皇后震怒?
什么意思?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惠妃反应过来,眼睛慢慢瞪了起来!
嬷嬷不自觉低下头,回避了主子乌漆嘛黑的脸色,和怒不可遏中夹杂着不可思议的目光……
‘哗啦’一声!
床边案几上的茶具全数碎裂,冷透的隔夜残茶洒了满地,屋里伺候主子起床的宫人全部捧着东西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