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觉禅氏就有些心慌了,她是真真在宫里闷了二十年没见天日,再没想到一下子就要挑一整座宫殿的差事,当下就有些扎手。
觉禅氏求助的目光看向沈菡:“娘娘,臣妾这……”
沈菡也知道她的脾气:“你先别急,也不是非要你明天就上手,长春宫修好还得有好一阵儿呢。我从内务府调了四个嬷嬷,都是在内务府待了多少年的老嬷嬷了,对宫务上头的事都门清,回头叫她们到你那边伺候着,把这些事情都一一跟你分说明白。”
再有谨嫔和慎嫔,这俩住在侧殿里,可名分上也是主位,也是有资格管宫务的。
“你们暂时先在钟粹宫里住着吧,荣妃是管着宫务的,我会和她说,叫她带一带你们,良妃你要是愿意去,也可以跟着过去学一学。往后长春宫的事,你们三个搭着伴儿商量着来。要真是遇上什么难题,可以去寻荣妃请教,再不行写个折子,叫人递到畅春园给我也行。”
三人一听皇后都安排好了,这才放下心来,还有时间就好,她们一定用心学。
沈菡回去前也和荣妃见了一面。
她和荣妃道:“这三个脾气都软,偌大个长春宫就这么交给她们我是真不放心,只能靠你盯着了。”
一宫主位是那么好当的?
人事、财物这两个大头就不用多说了,长春宫现在万事没有,安嫔、敬嫔早年出宫之后,所有的账目都已经入库存档封存了。
现在长春宫重启,光是空降过来运转整座宫苑、伺候三个主位的宫女太监妈妈里、苏拉杂役和小厨房的厨役,加起来少说也得有百八十号人。
等于说除了良妃她们当贵人时候的几个贴身宫女,全是新人,一个都不认识。
沈菡想一想都替她们头大,光是把这些人脸记熟了、人事摸清楚了,都不知道要多少日子。
还有长春宫的库房,当时除了内务府给的铺宫,剩下的都是人家安嫔和敬嫔的私产,她们出宫的时候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余下一些不太值钱,两人懒得收拾的,也都叫宫人们给分了,现在库房里连根鸭子毛都不剩了。
这三个当了二十年的贵人,手里顶多能有点儿私房银子和首饰,连半间库房都填不满,根本撑不起一个宫苑的运转。
换句话说,良妃住进去,遇上太后、皇上、皇后、六宫主位、阿哥、公主过生日,长春宫作为有了主位的宫苑,连份像样的贺寿礼物都拿不出来,这个宫立了岂不是白立?
沈菡拿出两份清单交给荣妃:“这事儿我已经安排好了,长春宫的内库交由广储司六库负责充实起来,不过这份单子上的东西,名义上还是属于长春宫的财产,进出往来都要走长春宫的账,你看着帮忙把长春宫库房的账目立起来,和良妃交代好。”
这份财产是为了填充长春宫的库房,好叫整个长春宫的运转不出问题,良妃等人以后可以用这个库房里的东西进行人情往来,自己用和赏宫里人也是可以的。
但这里面都东西不能算是她们的私产,想要卖掉换银子,或是私自赏到宫外去是不行的。
荣妃细看单子,上面有缎库给补的份例,妆闪片金倭缎、宁绸、宫绸、缎纱、绫罗、绸绢、布匹、棉花,还有夏布、白棉绸、高丽布等等,数量很大。
荣妃算了算,这基本算是一次性补了两到三年的份例,虽然比不上六宫主位这些年攒下的积蓄,但应付日常交际、宴会和各种场合是够了。
再往下缎库、银库、瓷库、衣库、茶库,也都补上了数量不少的储备,很能应付长春宫的日常开支了。
荣妃收起这一份单子,又看另一份。
沈菡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份是补贴给她们三个的私产,数量不如前面的多,不过应该也够用了。”
宫里现在的主位都是从康熙十六年就在主位上待着了,虽说宠爱不一,但玄烨从没在物质上亏待过后宫众人,二十年下来,凡是主位,手里都攒下了不少积蓄。
光是每年份例里的首饰头面、金银珠宝,一年年攒下来就不知有多少。
良妃三人却是年近四十才空降成主位,手里就尴尬多了。贵人和主位能得到的首饰成色、数量天差地别,不管是金银工艺还是上面镶嵌的珍珠宝石,都难以相提并论。
如果不给她们补一补,几人出门交际可能连一套能够与其他人档次平齐的首饰都凑不出来,还得等着下一季度的份例到手才能不这么拮据。
这份单子上有内务府单独补给她们的今年一季的头面、锦缎布匹的份例,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金银珠宝、瓷器茶具、家具摆件,数量不等。
比起前一份要少的多,但这些她们可以随意支配。
荣妃看完,叹了句:“娘娘慈心,有了这些,她们往后再没什么不好周全的了。”
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既解了她们的难题,也全了皇家的脸面,还不用皇后自己出半分钱。
不但这三个人心里会感激皇后,八阿哥和两位公主见皇后如此体恤他们的生母,难道心里会不感念三分吗?
就连外头人知道,也得赞一声“皇后大度,不嫉妒妃嫔”,早前因为瓜尔佳氏之事落下来的名声,这不就回去了吗?
皇后的手段,真是越发高明圆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