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忐忑不安,又过了将近一个月。
那一日,缪凤舞等着行晔用晚膳,却迟迟不见他回来。一直到好晚,他才回了万泰宫。
“皇上今儿很忙吗?这么晚才回来?”缪凤舞身子日重,也不必上前侍奉,只坐在那里,看宫人们伺候行晔更衣洗手,随口问着话。
行晔叹了一口气,说道:“朝务倒是不忙,刚才我去了一趟倾月宫,龚修媛病了好些日子,听说不太好,我便去探望,坐了一会儿。”
缪凤舞一听龚宓病得不清,心中发急,站起身走过来:“她的身体一向很好的,怎么会生重病呢?到底是怎么了?”
行晔也摇头:“说起来奇怪,我向来都觉得龚修媛是个开朗爽性之人,有事必不会憋闷于心里。可是太医却说她肝气郁结,气血不畅。才刚在倾月宫里,观她的气色竟不似以前那个龚修媛,病弱虚孱的样子……”
“太医怎么说?到底治不治得了?”缪凤舞越发着急。
“需得慢慢调治,药石难以起速效的。”行晔拉着缪凤舞的手,“你不必担心了,太医们自会尽力,倒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一时郁悒,谁都会有的吧?等她自己想开了,自然也就好了。”
缪凤舞跟着行晔在桌边坐下,两个人开始用晚膳。她没有再问行晔什么,但是心里却一直在暗暗思量着。
龚宓近一年来的状况实在是奇怪。她在丽正宫刚认识龚宓的时候,那是一个多欢快的女子呀。那时候的龚宓就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金雀儿,宫里到处是她轻快的身影。
可是这一年的时间里,她的心思越来越多,人也不爱动,轻易不出倾月宫,话也越来越少,看她有时候呆坐着不言语,缪凤舞都会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仿佛坐在她面前的不是龚宓。
在缪凤舞进万泰宫前,龚宓就已经病过一阵子了。太后对龚宓自然是没得说,遣太医院的医正亲自为龚宓调治,总算是好了起来。
却不想她这才万泰宫没几个月,龚宓又开始卧病了。
她很担心,龚宓是她在这宫里少有的三两知心人之一,出了宇文柔珍的事后,她越发珍惜与龚宓之间的友情。如果龚宓出点儿什么事,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心里挂记着龚宓,一顿吃得很是沉默。
到了晚上要安寝的时候,行晔突然对她说:“我知道你与龚修媛交情非同一般,龚修媛进宫这么多年,从来不做那些拉帮结伙争算之事,我对她的性子也很欣赏的。既知道了她的病情,不让你去探望一回,你总是在心里担着忧。明儿一早,你就去倾月宫看望她一回吧,陪她聊一聊,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样的心结解不开。兴许她听你的劝,也就好了呢。”
缪凤舞赶紧谢恩:“谢皇上体谅,臣妾一定不会在外头耽搁太久,看过了龚修媛,马上就回来,皇上放心。”
行晔扶着她躺下,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抚着她的腹,说道:“这些日子的确憋屈了你,也是因为我太在意这个孩子了。再有两个月就生了,等出了月子,你想去哪里玩,我都会应你。”
缪凤舞偏头看行晔的脸,自从宇文柔珍出事,他的眼中就一直蒙着一层淡淡的忧悒,人越来越清瘦,偶尔被玉泠逗得笑了,那笑容也是一闪即逝,难以在他的脸上维持。
她心疼这个男人,自然就对他百依百顺:“臣妾不委屈,皇上这样对臣妾,也是一种爱护,臣妾懂得。为了这个孩子,几个月不出门也是值得的,何况还有皇上陪着臣妾?”
行晔听她这样说,觉得很暖心,便贴着她的脸,与她躺在了一条枕头上,说道:“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到时候我若是抽得出空闲来,我一定陪你去。”
缪凤舞想了想,回道:“臣妾想去崂玉山行宫看望清太妃,皇上陪着臣妾一起去,好不好?”
行晔默了片刻,幽幽道:“好,就去崂玉山行宫,也该去见一见她老人家了。”
缪凤舞留意到行晔这一次没有称呼“太妃”,便谨慎于地问道:“皇上,你是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当年之事果真如太妃所述吗?”
等了好一会儿,听到行晔答了一个字:“是。”
“天哪,那皇上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