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枕月等人随同黑白无常,走不多时,便来到了冥界之阎王殿,黑白无常分立两旁,牛头马面各持刀枪剑戟,口中“喝喝”之声,不绝于耳,在阴沉沉的阎王殿上,不停的回响,震得人心都是惶惶的,天涯紧挨着唐醉影,恨不得将自己变成巴掌大小,钻进袖子里面,将自己藏起来。
往正面前,威风凛凛的阎王坐在主位之上,判官一手持毛笔,一手托生死簿站在旁边,两人相得益彰,均是生的异常凶险,在冥火的照耀下,显现出一种青紫的颜色,不消多看,只需看上一眼,便是终身难忘。
花枕月当先停下脚步,唐醉影等人也随后停下,两旁的呼喝之声亦在此时停止,大殿之内,只有火苗“扑扑”燃烧的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花枕月手臂抬起,工作作揖,口中言道:“除妖人花枕月,见过阎王,判官。”
阎王手臂抬起,声如洪钟,开口应声:“除妖人不必多礼,日前,邪帝为祸,生死簿之事,均是除妖人与十世善人出手相帮,于冥界恩重如山,尚未及好生致谢,来啊,看座。”
有鬼差搬过五把椅子,并列排开,阎王又言:“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艰辛,请坐。”
“多谢。”花枕月也没客套,当先坐了下来,其余人等亦是依次坐下,面对阎王,他们并不想与其对视讲话,坐下之后,都是低眉垂首,尽量不往旁处看,这冥界的颜值,当真是不敢恭维的。
待众人坐下,阎王再次开口:“冥界近来又出异端,不得已,将冥界大门暂时关闭,待将异端解除,方才恢复以往每月一次的鬼门开,除妖人此次前来,不知所谓何事,竟是如此着急,定要此时进入,请直言无妨。”
花枕月略一思考,开口却是没有说明来意,而是询问了冥界之事:“我到了酆都城之后,便发现酆都城与以往有很大的区别,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且一直在下雨,仿佛有下不完的雨一般,而据我所知,城内的百姓有在鬼门大开之时失踪的,据闻是误入冥界,而未能出,这引起了民众的恐慌,许多人选择背井离乡,逃离酆都城,以求保平安,而当我进入到冥界之时,又听闻,冥界之所以遭受此等的事情,是因为十八地狱之顾,不知具体原因为何,阎王可方便告知。”
问题抛过来,阎王的面上显露出为难的神色,似是有难言之隐,不能随意讲出,花枕月察言观色,再次开口:“我今次来,不只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情,也是为了酆都城而来,身为除妖人,人间之事,我需得理会一二,人间平静,方能天下天平。”
阎王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也不是不能说,只不过,这一次的事件,实属奇特,冥界十八地狱,是用来惩治在人间犯下滔天大祸的人,当他们死后来到冥界,必定要经受十八地狱的层层受苦,若是能魂魄不散,方有再次投胎转世之机,若是,机缘不到,则会魂魄消散,再也不能重见天日,故此,十八地狱一直以来,都是熊熊烈火,灼烧罪恶之魂,然而,近日来却突发事件,十八地狱之中的烈火,忽然熄灭,任凭我等用任何方法,也无法将烈火再次燃起,而当这火熄灭之时,冥界当中的所有鬼魄,皆开始躁动不安,不得已,只得暂时关闭冥界大门,将所有鬼差调回,看守躁动之鬼魄,事情便是如此。”
花枕月低眉垂目,沉吟一声,片刻之后,睁开双目再次询问:“那么,那些传闻误入冥界之人呢,不知阎王可知晓。”
阎王摇了摇头,说:“并无误入冥界之人,要想进入冥界并非是迈两条腿进来即可,而是要经奈何桥,过忘川,而后才可进入到冥界当中,普通人泪,在靠近冥界大门之时,便会被鬼差所驱赶,根本无法进入到冥界,且冥界之中无生人,生人入,鬼魄乱,这是大忌,唯有被冥界允许之人,方可进入,或者如除妖人等特殊之人,才能在此行动,其他人是万万不可的。”
话说到这里,便已说的很清楚了,花枕月拧眉细思,说:“如此说来,是有人在假冒冥界之名,而将人带去了旁的地方,又将这罪名降落到冥界的头上,说起来,也是冥界背了这无妄之灾。”
阎王叹息一声,说:“此事我不知晓,除妖人既带来了这个讯息,冥界便也不能不管,只是,目前为止,十八地狱之火才是冥界的燃眉之急,大火不燃,将会为冥界带来灭顶之灾,冥界的鬼魄若是失去束缚,将重返人间,届时,人间将成为地狱,生灵涂炭,惨不忍睹,因此,也只能暂时将此事放下了。”
花枕月微微点了点头,却又有疑惑,说:“可是,我听闻,十八地狱之火,将灼烧冥界,与阎王方才之言有所出入,不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鬼差之言,从未有妄言,阎王之言,便更无欺骗,花枕月从两方的言语当中听出了互相矛盾的地方,故有此一问,也是情理当中。
阎王面上露出一种异样的神情,叹息之声更重,说:“除妖人有所不知,十八地狱之下的烈火是上古时期便燃烧起来,千万年来不曾灭过,这地狱之火,熊熊燃烧,仿佛不需要燃料一般,因为烈火旺盛,可灼烧一切事物,故此,冥界之人,也不敢轻易下去,一直以来,并无人知晓,这烈火之下究竟有什么,直到近日烈火熄灭,方才,下的最底部,而在这底部,便有这样一句话,地地狱之火,将无情的涌出,将这世间所有都灼烧殆尽,隐藏在十八地狱的恶鬼,将脱离地狱的控制,屠戮人间,这十八地狱之下,怕是封印这上古凶神,而今大火熄灭,凶神也将重返人间,再行作恶了。”
花枕月愣了一下,不只是她,坐在她旁边的唐醉影等人也是吓了一跳,在这种地方,竟然也封印着凶神,且听阎王之言,似乎是这阎王也不知道这地狱当中封印有凶神,且是不是真的有,他都无法确定,这就让人更加的不解了。
钟鼓拉了一下兜帽,沉声言道:“是否属实,下去一探便知,不知阎王是否方便,带我等前去查看一番,若是不便,我亲自前往亦无不可。”
一股冷冽的气息传过来,即便是在这阴冷的冥界,也是尤为的突出,阎王的目光便越过花枕月落在了坐在最后面的钟鼓的身上,烛龙之子,被黄帝赐死在钟山的鼓,此刻出现在他的面前,阎王也是有些惊讶,在听其口中之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十八地狱,非是平常之地,除冥界之人之外,外人不可轻易进入,恐有性命之忧。”
钟鼓却并不在意,冷笑一声:“这世上能杀我之人,屈指可数,小小一个十八地狱,我还不放在眼中,阎王此言,未免将我小看了,这十八地狱,我是定要下去看个清楚的。”
如此坚持,阎王却是有些犯难,钟鼓之能,他自也是知晓的,上古时期,神魔大战,到后来钟鼓与钦杀葆江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呢,阎王沉吟一声,说:“让你们下去,也不是不可,好吧,除妖人于冥界有恩,此次下去,或可能看出我等看不出之事,也未可知。”
钟鼓只说他自己下去,阎王却拖上了花枕月一同下去,从其言语当中,可以听出,阎王所信任之人,到底还是花枕月,对于钟鼓,还是藏有戒心的,钟鼓也不介意,旁人的心思于他而言,并非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需要能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就好。
此事暂且说定,阎王还有另外的疑惑,便开口问道:“那么,除妖人此次前来冥界,又是为了何事,还未说明。”
事情回归到正题之上,花枕月面露笑意,伸手将背上噬魂取下,枪尖朝上,噬魂的亮银枪尖闪烁着寒光,竟是让阴暗的阎王殿也增添了三分光彩,花枕月开口言道:“是这样的,我在来酆都城的路上,路过一座城郭,唤作天粱城,在天粱城我遇到了一个冥界流失在外的鬼魄,故此,将其带来冥界,这鬼魄希望能可转世投胎,再世为人,现在,他便在这噬魂之内,阎王若是方便,便将他带走,我也轻松些。”
身上带着一杆枪,枪里面带着一个鬼,这种事情,大概也就只有花枕月能可干得出来的,阎王沉吟片刻,唤了一声:“黑白无常何在?”
“手下在。”招魂铃的声音响起,黑白无常从两旁跳出,来至阎王面前。
花枕月却又再次开口:“且慢动手,这噬魂当中,还藏有一个魔,待我先行动手,二位再将鬼魄带走即可。”
阎王言道:“除妖人请。”
花枕月来到噬魂之前,双目落在噬魂之上,双目闭了闭,复又睁开,手掌抬起,鎏金色的光在她的指尖流转而出,瞬间将整个阎王殿都点亮,只见花枕月将手放在噬魂之上,口中轻念,片刻之后,说了一声:“出来!”
一股青烟自噬魂之内飘出,正正是那天粱城的鬼,再见天日,便是面见阎王,那鬼魄慌忙跪倒在地,口中高呼:“见过阎王。”
阎王此时无瑕审案,抬手一挥,说:“且先将此鬼待下去,待日后再行审讯。”
黑白无常早已站在鬼魄的两侧,听得阎王之言,将鬼架在胳膊上,当即便带了下去。
鬼魄之事处理完毕,花枕月收了术法,将噬魂重新放于背上,说:“那么,事不宜迟,便请阎王带路,将我等带去见见十八地狱之下的事情吧。”
阎王心中也是忧心此时,当下,便再不多言,起身亲自带路,引花枕月等人往冥界禁地——十八地狱!